使團的動作奇快。當初說的是最快需一日時間,而自太守府赴宴回來,何芊蔚確實在第二天就被拽起床,迷迷糊糊地跟在隊伍裡,往渡口而去。

精神百倍的蕭載陽也順理成章地半路接過柺杖的職責,被何芊蔚拉著衣袖靠著肩膀,一路閉了眼,遊魂般飄向目的地。

太子殿下對此接受良好,甚至還在即將由跳板登上船時替她攏了攏披風,笑道:“怎麼困成這樣?”

“有件事我必須得事先宣告一下,”何芊蔚腦袋隨著蕭載陽的動作晃悠幾下,又咚的一聲栽回太子殿下肩上,有氣無力地說,“我確實經常賴床沒錯,但這回真不是犯困。”

她抬手環在蕭載陽精瘦的腰間,藉著寬大衣袖的遮掩,毫不猶豫地狠狠掐在對方腰上,咬牙切齒道:“我這是二月鶯的後勁上來了,頭暈得走不動道!”

“嘶……”蕭載陽輕不可聞地冷哼一聲,穩穩握住了搭在腰間的柔夷,循著方向捏捏對方指頭,讓她不情不願地卸了手勁。

疼是真的疼。

但太子殿下畢竟理虧在先,也不好生氣,只能好脾氣地忍了。

跳板早在他們趕到之前就放了下來,下人們正將最後的物資陸續搬上船,而瞧著那跳板傾斜的角度,蕭載陽駐足不前,猶豫地瞥了眼身邊的何芊蔚。

半天沒見移步,昏昏沉沉的何芊蔚也迷糊起來,勉為其難地抬起頭,眯著眼問:“怎麼不走了?”

蕭載陽如實回答:“擔心你走著走著摔下來。”

“……雖然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但還是穩妥一些吧。”

何芊蔚說完,抬腿便第一個踏上跳板,急衝衝地往船上走,甚至沒心思好好觀察一番四周。

“慢著些。就算先上了船,沒人引路,你也找不到房間休息。”

蕭載陽疾步跟上,穩穩地扶住了腳步虛浮的小姑娘,語重心長地叮囑著,同時又衝紀修打了個手勢。

勞碌命的紀修瞬間領會,帶著若蘭就先行去為主子準備休息的地兒。

等何芊蔚恍如夢遊般一腳邁進自己的房間,憑著本能就奔向了床榻,倒頭就睡。

做了一路人形柺杖的太子殿下拍拍衣袖,拐出房間走到甲板上,瞧了瞧天邊隱約透出微光的地平線。

太子權勢煊赫是沒錯,但有時候卻同樣逃不過與官員的應酬。

在京城還好些,畢竟誰都知道太子殿下是什麼性子,不至於自找沒趣,但外放的官員可就不一樣了,簡直恨不得當場拉起家常話來,在蕭載陽面前多刷刷存在感。

偏偏對方又老實本分,搞得蕭載陽也不好一點面子不給。 首\./發\./更\./新`..手.機.版

剛來的時候,太子殿下就領教過揚州太守的口才,如今即將離開,他實在是沒興趣與揚州太守虛與委蛇半天,乾脆直接趁著時辰尚早,先揚帆起航了再說。當然也有另一個層面的原因是,太守府上那一場曲水流觴煩到蕭載陽了,他不想讓何芊蔚在這多待哪怕一會兒。

蕭載陽回頭望了望揚州城。

天色還早,街上也沒有多少行人,只有做早餐生意的小販陸續出了攤。

除此外,碼頭上也有早起趕工的腳伕扛著貨物,大汗淋漓地往返於兩地之間,偶爾還會傳出幾聲號子來。

這是一座城市將醒未醒的模樣,生機潛伏在寂靜中,蓄勢待發。

這是從昏庸的先帝手中熬過無數苦難,終於得以新生,也即將被自己親手接下的重擔。

太子殿下笑了笑,拂袖往自己的房間句,只丟下一句吩咐。

“開船罷。”

等二月鶯的勁頭徹底過去,何芊蔚鯉魚打挺從船上翻起來的時候,船隊已經駛出一兩個時辰。

她靠著枕頭髮了會呆,這才下床穿鞋,打著哈欠掀開了窗簾。

若蘭與如意都在隔壁房間歇息,只有秋影守在外。(下一頁更精彩!

頭,見她露了面,便笑著迎過來:“姑娘醒了?可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何芊蔚在梳妝檯前坐定,懶散道:“好多了。”

秋影仔細瞧了瞧自家小姐的臉色,也跟著放下心來,轉去開啟門,叫守在門外的小廝去提了一壺熱水來,伺候著她梳洗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