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載陽再次出現在瑤光殿的時候,距離他上一次踏足這裡已經過去半月有餘。

此時秋季已經過去了一半,落葉蕭索自不必提,田間百姓也過完了一個豐收年,陸陸續續地籌備起了過冬之事。

而京城雖比不得北境諸地的苦寒,但天氣涼得快,每日凌晨或夜間時,風中的寒意都會一視同仁地咬住五臟六腑拼命往裡鑽,因此有些畏寒的已經默默多加了幾件衣服,生怕凍出什麼病來,狠狠吃一虧。

作為才生過一場風寒、身子骨還弱著的人,何芊蔚首當其衝,雖然還不至於換上裌衣,但陳嬤嬤卻從箱籠裡翻出來了坎肩給她穿上。

至於從小就為學武打基礎,每日雷打不動蹲上小半個時辰馬步的蕭載陽,儘管本人多有叛逆地不願加衣,但在皇帝“朕就是覺得你冷”的關懷下,最終還是一視同仁地被紀修套上了秋衣。

二人時隔小半個月頭回見面,就瞧見對方和自己一樣肉眼可見的胖了一圈——被衣服撐的——竟然會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想法。

雖然誰也不會主動說出來就是了。

不僅如此,趴在桌邊擼貓的何芊蔚甚至默默轉過身,又摸了幾把阿瓊,似乎並不是很想說話。

不過蕭載陽這回不是白來,他還帶了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訊息,便率先開口道:“你還記得榮妃嗎?”

何芊蔚被問得莫名其妙:“啊?”

她皺著眉想了想,從記憶裡把這位剛開始就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後來又被禁足至今的倒黴蛋找出來。

“記得啊,說沒地方給我住的那個誰……”這事兒是容妃剛被禁足那會兒,蕭載陽給何芊蔚解釋時提及的,她印象尤深。

說到這兒,何芊蔚就順道想起了另一樁事,不由多提了一句:“還有她身邊那個宮女的口才也挺不錯的……和淑妃手底下那個說得有來有回呢。”

看來還記得。

已經走到桌邊坐下的蕭載陽聽見這席話,意料之中地點了點頭,補充道:“不過湯正德剛查出來點有意思的事,你們兩之間的淵源應該比這更早。”

聽見這話,何芊蔚下意識往兩邊一瞧,卻誰也沒見著——其實她低頭轉身那一會兒的功夫,蕭載陽就已經把宮人全屏退了。

確定沒有不相干的人,何芊蔚這才又想了一遍蕭載陽的話。

什麼叫早有淵源?

何芊蔚滿眼奇怪地看過來。

二人間少說隔著那麼十幾年的光陰,彼時的容妃甚至還不是安樂侯府的小姐,她待字閨中時何芊蔚甚至沒出生。

等何芊蔚牙牙學語,學會了走路,容妃也早已進了天子後宮,開始打理六宮事務,這兩人不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嗎?

好在蕭載陽也沒有賣關子的打算,而是立刻開門見山地解釋起來。

“準確來說,是何將軍和她有淵源。”

十數年前,何家子息缺少,至何修竹時更是早已家道中落,成了沒落貴族;而容妃雖與安樂侯沾親帶故,卻也不過出自旁支,兩人身世甚至有那麼幾分相似。

是以,兩家當家主母曾經接觸過,意圖為二人議親。

容妃本來應該是將軍夫人——如果何修竹在軍中時,沒有與隨夫征戰的江流宛一見鍾情的話。

旁聽的何芊蔚適時提出疑問:“我爹沒有什麼前未婚妻的,就我娘一個。”

她從小可聽太多父母愛情故事了,這點還是敢保證的。

見阿瓊一門心思與毛線團較勁,蕭載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腦袋,跟著繼續道:“所以當時只是‘意圖為二人議親’……實際上,當時兩位老夫人甚至都沒把這事兒放到明面上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