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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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裡糊塗過了一夜,次日何芊蔚從起床時都怏怏地提不起精神,也沒心情再去鬧騰別的。
用完早膳,何芊蔚要了個九連環,一門心思鑽研起來,整個人卻全無朝氣,好似被線牽著走的傀儡木偶。
陳嬤嬤看得揪心,卻又不敢問得太緊,思來想去,只能拿剛傳來的訊息哄她:“宛城那邊來信說,林管家已經收拾好,帶上秋影、飛鏡在進京的路上了。他們跟著商隊走,腳程更快些,過不了幾日就該到了。”
秋影、飛鏡是跟在何芊蔚身邊的小丫鬟。
其實這麼說也不全對。畢竟二人中只有秋影簽了賣身契,是何家的家生子。
飛鏡卻算是寄住在何府。她父親在軍中任職,又娶了個商戶女做妻子,原本過得頗為愜意。只可惜戰事連連,她爹在戰場上為救主將,重傷不治殞命,娘得了訊息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
何修竹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飛鏡接入將軍府中,又憂心敵軍綁走恩人之女藉以威脅自己,乾脆把人安排到自己女兒身邊,用貼身丫鬟的名頭打掩護。
先前兩個小姑娘都沒能跟著何芊蔚一同入京,蓋因御林軍來接時,何家尚有庶務要打理,又考慮到何芊蔚是最後的血脈,再留在宛城唯恐出什麼差錯,便只有陳嬤嬤與何芊蔚先行出發,而其他人都暫且留在宛城。
等林管家忙完了手裡的事,這才能帶著自願留下的忠僕們搬來京城——何家嫡脈唯剩大將軍何修竹一脈,如今單留下個何芊蔚,庶支卻有族人尚存。
如今何芊蔚常住宮中,庶支是管不著她的事了,下人們卻得同其聯絡一二,再支起將軍府的門楣。
一筆終究寫不出兩個何字來。旁支與何芊蔚到底是未分族的血親,眼下她被皇帝護在羽翼下不愁去處,甚至在特意關照下保留了將軍府嫡女的身份,可終究年紀尚小不懂其中輕重,忠僕們自然要多費些心思。
畢竟將來出閣嫁了人,她能依靠的母族是何家人,並非皇族。
“她們來做什麼?”何芊蔚反問道,聯絡昨夜聽到的話不免多有揣測,“我不過在京城住一段時日,身邊又不是沒有伺候的人,作什麼喚她們來?”
連下人都來了京城,將軍府莫非沒有要伺候的主子了嗎?
她也並非天真到一時不知,不往這方向想時,隨意幾句便可哄住,可若是自己起了疑仔細揣測過,自然另當別論。
陳嬤嬤聽了驚覺自己的失言,不由在心中悔恨不已,又絞盡腦汁解釋道:“京城也有將軍府,年前進京時夫人置辦過產業,何管家便是為此事來的。”
倒也說得過去。
何芊蔚低頭胡亂扭著九連環,母親當時還同她說過將來再到京城,就不能清閒度日了。
“至於旁人,哪有秋影飛鏡貼心?更別提她們二人心裡惦記著小姐,非要林管家帶上自己。”陳嬤嬤說完,生怕何芊蔚再意識到蹊蹺,連聲說起了旁的趣事,逗得小姑娘都忘記再轉手中的九連環。
然而何芊蔚笑得開懷,心裡的疑惑卻漲潮般湧上來。
等到了下午,再沒找到機會打聽訊息,何芊蔚愁眉苦臉地坐在桌邊等宮人端上晚膳。
陳嬤嬤以為她是解不開九連環受了打擊,安慰道:“這九連環向來難解,姑娘就差一兩步,興許明日就茅塞頓開了,不必掛懷。”
“要是娘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怎麼做。”何芊蔚說,正想順勢多套些話,就聽見外頭傳來太子駕到的聲音。
一眾人有條不紊地行禮,何芊蔚也跟著一拜。
蕭載陽換了身月白的衣裳,身邊依舊跟著紀修,除此外卻多出幾個小太監,各自捧著好幾個食盒。
何芊蔚本以為他是來蹭飯的——雖然堂堂太子每日雷打不動地蹭飯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實在找不到別的理由了。然而這麼一瞧,倒像是特地把自己的晚膳帶過來了。
“今日給你打打牙祭,”他剛開口,何芊蔚便在心中直呼果然如此,“這可都是御膳房那邊剛研究出來的新菜式,你今日可有口福了。”
蕭載陽貴為太子,平日端莊自持,矜貴得很,然而骨子裡依舊是年方十歲的少年,如今說起此事難免帶上幾分氣性。
何芊蔚聽了便問:“真的是讓我第一個嘗?”
“如假包換。”蕭載陽說,“連父皇那都沒有。”
本來是有的——這些膳食本該送到勤政殿那兒,但他離開時碰巧遇見,乾脆就全截下來,帶到瑤光殿借花獻佛了。
蕭載陽知道天家無父子,卻不覺得其中道理適用於自己和父皇,也沒認為這事幹得有多駭人聽聞。畢竟滿朝皆知他在皇帝跟前有多受寵,甚至當面頂撞的事都沒少幹,卻偏偏一點責罰沒有,反而得了許多東西用以安撫。
不過這事的來龍去脈沒必要細說,蕭載陽只簡單一提,用以強調今日晚膳的特殊之處。
何芊蔚自然是百分百的信,知道其中關竅的紀修低頭不語,努力把笑意憋了回去。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何芊蔚最後甚至撐得在美人榻上一動不想動。
若蘭笑著去了小廚房要為她端一碗消食湯,陳嬤嬤則輕輕給她揉肚子。
蕭載陽為避嫌,扭頭去和紀修說話,吩咐他到勤政殿去看看皇帝今夜用的什麼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