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宥先是怔了一瞬。

黑沉的冷眸彷彿被冰水浸泡,在看到南頌的瞬時,瞳孔緊縮。

只是一段時間沒見而已,但為何眼前的人會變化這麼大?

此時的南頌,雖在深夜裡神志不清,但她光滑白皙的臉蛋幾乎看不出之前醜疤的模樣,雙眼驚恐害怕,回眸之時像極了南漁。

謝君宥冷沉了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身後梁妃看到這一情景,表情訝異的差點喊出來。她連忙來到謝君宥身邊高喊,「來人啊,這個是誰?瘋瘋癲癲,還不將她拉下去!」

梁妃心裡慌張,恨不得趕快吩咐身邊宮人帶南頌下去,不讓她被皇帝看見。

然而,已經晚了。

南頌跌撞的跑出來,口中喃喃囈語,一直在喊「寶寶不怕,娘給你找毯子蓋上,蓋上就不冷了。」當她看見謝君宥時,她忽然眼中有了光亮,撲身過去,雙膝頓時跪了!

南頌卑微又乞求地,仰頭看他。

「皇上,皇上你救救它好嗎?它是你的孩子啊,它很冷啊,它一直都在喊,皇上奴婢求求你了......」

南頌連哭帶喘的說,毫不猶豫地將頭磕的震響,雙手合十乞求,毫無尊嚴。

謝君宥幾乎不認識她。

他神色複雜的看眼前不斷乞求的女子,忽而想起不久前與她第一次見的情景。那時她即使被欺負,但眼中是倔強的光,是不卑不亢的光。

而現在......

她被摧毀了。

完完全全地被摧毀,謝君宥之前從不屑這般哭哭啼啼的女子,可現在,他竟是看了很久,面色越來越陰鬱。

他未回答南頌,反而涼薄地看了眼身邊梁妃。

梁妃嚇地花容失色,欲反口狡辯:「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明明臣妾已經給她出宮的假,她...她許是自己偷偷回來的吧。」

梁妃眼中躲閃,謝君宥只抬了纏住佛珠的那手,問:「她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梁妃忙搖頭:「臣妾不知啊,明明前幾日她還好好的......」

的確,面對南頌發瘋,梁妃也感覺奇怪。她不由緊了手指,覺得是這醜貨自己裝的,就是為了引起皇帝注意。

她看南頌眼神更是淬了毒,心想等皇帝走後她定要好好收拾她。

然而,她低估了皇帝的心。

謝君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南頌抓自己龍袍的手,卻沒有怪責她,反而將人扶起,聲音輕緩說:「在偏殿等一會朕。」

南頌滿是淚痕問:「你會救它嗎?」

「會。」

謝君宥低沉的說,再次看了她臉,「聽話。」

南頌微微點頭。

她的瘋似只有他能安撫。

男人招手讓身邊太監扶她去了偏殿,眼眸一直望她離開的方向,直到她整個人消失入殿內,他才回神。

再看梁妃...已是陰狠盡顯。

謝君宥本就不是善人。他之前與南漁在一起便心思頗深算無遺策。雖然後來他收斂很多,但也是在蕭弈權面前。

而今,重新登上大淵皇位,他如今是整個淵國地位最尊貴的人,他的一念之間便能顛覆所有的手段。

這夜的宮殿很安靜。

安靜到沒人知道發生什麼。

然而第二日,整個皇宮便發生了一件大事,據說一向受寵的梁妃在昨夜同皇帝待的時候突發癲病,眼皮外翻,口吐白沫,狀況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