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行在叢林中,陳餘帶著他們彷佛又回到緬甸,帶著他們去送死。

游擊隊那位頭目,或者是隊長,他手下六七個隊員都是這樣叫他。他在前面帶路,走的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獸道,是山中野獸踩踏出的道路,除了野豬和他沒人知道這條路,這條不能稱為‘路’的路。

花了半個小時,游擊隊隊長帶陳餘一行人來到破廟側翼,從這裡看向破廟,廟前的空地還在焚燒屍體,和尚們還在唸經超度,恭恭敬敬將製作好的簡易木牌送去香爐前供奉。

拿起望遠鏡看了眼,這處地方很好,距離破廟不足兩百米遠。

游擊隊隊長說:“小心些,銅鈸周圍有日本人的巡邏隊,上次你們來和他們打了一仗,這些傢伙就天天巡邏。只不過不太敢進山,只是在路上巡邏,你們一打起來,他們就會封鎖路口。”

“你不早說?”陳餘回頭罵了一句。

“放心,世航大師已經去路上埋地雷,能拖一段時間,就看你們怎麼打了。”

“幾顆地雷能拖多久?”

隊長愧疚的說:“我們拿命幫你們拖,反正這樣下去也活不了多久,日本人把銅鈸的人殺光了,就是想餓死我們。本來是想去騰衝,但是太遠,已經走不動路了。”

似乎想起什麼,游擊隊隊長露出白牙:“放心,我們不會過河去禪達,也不會跟其他人說起你們。能打上一仗很好,算是盡力了。”

“哪兒的人?”陳餘問。

“貴州。”

陳餘吐出一口唾沫:“難怪,怎麼沒跟那些人一起北上?”

“川南遊擊隊,就我一個人逃出來,跟著馬幫來這裡。”

好吧!陳餘找了半年的川南遊擊隊在這裡,就剩下一個獨苗,能說上天有眼,還是老天爺不開恩。川南遊擊隊被剿滅,剩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活下來的人依舊在地下活動。

這些人可能是川南遊擊隊最後的武裝力量,從川南跑到這個鬼地方。一個讓人哀傷的番號‘川南遊擊隊’,接到的唯一命令就是在敵後牽制打游擊。

打了十好幾年、直到戰爭結束,中央得到這群傢伙還在西南搞地下工作的時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那麼一支部隊。陳餘不知道這群人是怎麼活下來的,現在居然還想著和日軍作戰,這些人思想轉變挺快的啊!

隊長饒有興致的問:“陳兄弟,你哪兒的?”

“我啊?”陳餘朝天看了看。

不辣插話道:“死弗蘭皮,湘西那個山疙瘩裡的。”

“就你話多。”

狠狠瞪了不辣一眼,陳餘開始制定計劃,其實也沒什麼計劃,兩側包抄,憑藉火力優勢把這支日軍步兵小組消滅在寺廟空地。打完就跑,一刻也不停留。

“迷龍,找機槍射擊位。阿譯你帶人從左側包抄,我帶人從右翼包抄,你們游擊隊正面吸引火力,別傻乎乎送死。”

迷龍扛起機槍,踹起趴在地上的豆餅去找射擊點。阿譯咬著牙點點頭,因為他剛剛透過林子看見碼放在農田中的屍體,饒是從緬甸回來看見一路同袍屍體的他,也被這一幕驚呆,二話不說便同意此次作戰。

十二個人,要不就是跟著陳餘守陣地活下來的幾個,要不就是收容站的老兄弟。阿譯帶走蛇屁股、喪門星等人,而陳餘和不辣、崔勇等人一起。

分開時,陳餘走過游擊隊長身旁,側身在其耳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