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越是真的又急又氣,可身上高熱不退,一點氣力都使不上來,又因著怒急攻心,登時頭一撇吐出一口血來,視線裡逐漸漆黑一片。

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暈過去的……

夢裡無她,如何承受?

村子裡的大夫,醫術不精,只能處理簡單的皮外傷,簡單的風寒溼症,是以祁越的燒根本就退不下去,渾身燒得滾燙,連呵出來的氣兒都是熱的。

親隨們急得團團轉,距離此處最近的城,來去得一日,如今雨勢纏綿,怕是來不及的……

沒辦法,只能耗著。

誰也不知道,這樣能耗到什麼時候?

「長安……」祁越張了張嘴。

縱然是昏迷不醒,依舊是心心念念。

他的長安啊,還在金陵城等著他,她知道他是阿祁,她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卻沒有明著說,定是怕他在戰場上分神,怕他歸心似箭下錯了軍令。

所以,她什麼都沒說。

將一縷青絲,一份思念,全都放在了香囊內。

讓他貼身收著,如影隨形。

土郎中搗鼓了半天,只能用土方子給祁越降溫,有一隨從則是策馬去請大夫,惟願這樣的法子能多撐兩日。

外頭的雨,仍舊下個不停。

夢裡的小孔雀,一直在他跟前跑來跑去,在他被父親罰站在太陽底下的時候,趴在牆頭嗑瓜子,笑看著他滿頭是汗的狼狽模樣。

「哎,阿祁!」她吹著口哨,然後啐一口瓜子皮,「又幹什麼壞事了,被祁伯伯罰?」

祁越皺眉,「叫哥哥。」ap.

「阿祁乖。」她嘿嘿笑著,面上滿是佔盡便宜的笑意。

祁越:「……」

「誒誒誒,要不要我替你求情?」她晃盪著不安分的雙腿,坐在牆頭幸災樂禍的看他,「叫聲姐姐聽聽,我就幫你說情。」

祁越無奈的嘆口氣,「我比你大。」

「我為君,你為臣。」她趾高氣揚。

祁越:「……」

她總有理由。

「求我。」她昂著驕傲的脖子,像極了驕傲的孔雀,揚著不可一世的恣意,「快點,過時不候。」

祁越渾不在意,老老實實的扎馬步,縱然渾身是汗,也沒有再吭一聲。

「無趣。」她從牆頭躥下。

紫嵐和紫嫣快速將人接住,毫髮無損。

「這麼有骨氣?」她插著腰,繞著他走了一圈,最後站在他身後。

祁越扎著馬步,自然不能動彈,視線只能一個勁的往側邊斜睨,但始終瞧不見身後的人,免不得心裡有些慌亂,不知道她又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揣著一肚子壞水。

驀地,腿上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