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濯正了容色,立在視窗位置,聽著外頭的動靜,“您放心,就算是拼了這條命,卑職也會護您周全,絕不讓宵小之輩傷了你。”

“既然敢出現在這裡,你當我會怕了他們?”生死於她而言,壓根算不得什麼,她只是有些感慨,南兆九州如同大昭的另一個小朝廷,此處龍蛇混雜,竟是無人能管。

天高皇帝遠,著實不好管束,但既然來了,那就豁出命去,也得將南兆的山海平了……

聽著外頭的動靜,陳濯站在視窗一動不動。

百里長安則緩步行至床前,坐在了床邊上,“怨我嗎?”

怨她,讓他來這樣的兇險之地。

“不怨。”祁越開口,“為國效力乃是祁家的本分,縱然祁家不復存在,但祁家的祖訓還在,只要祁家還有一人活著,就絕不會背棄祖宗規矩。”

陳濯眉心微凝,他知道祁越說出這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祁家,亡於朝廷,覆於百里。

正是眼前這人,帶著軍士殺光了祁家的人……

“呵。”

百里長安只低笑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外頭,漆黑一片。

風吹著迴廊裡的燈籠肆意搖晃,斑駁的光影落滿了院子,原就靠近山邊,樹蔭森森,此番更是添了幾分陰森詭異之色。

山風呼嘯而過,吹著林梢,吹著蔓草,吹得人心都有些莫名躁動……

“各位官爺!”夥計上前,身後跟著一人,手中端著托盤,上頭擺著一碗碗粉圓子,飄著那麼一星半點的幹桂花,滋味香甜而清新。

眾人對視一眼,沒有作答。

“宵夜。”夥計笑著讓身後人,將托盤放下,“諸位趕路辛苦,這是那位捕頭大人吩咐的,說是犒勞諸位,吃飽喝足了,明日能好好趕路。”

見著所有人都如同木樁子一般杵著,渾然不為所動,夥計便擺擺手,放下碗筷之後,拿著托盤離開,“諸位慢用,咱們明日再來收碗筷。”

說著,也不管他們吃不吃,放下東西便走。

身為公主府的隨扈,沒有主子的允許是不能擅離職守的,所以這一碗宵夜沒人會動它,畢竟沒有主子的吩咐,誰敢動彈?

萬一出事,誰能擔責?

陳濯站在門口位置,外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手底下的人不會動這些宵夜,但是外頭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欽差衛隊,大部分還是軍士為主,公主府的親隨只是一小部分,若是……

“卑職去看看。”陳濯道。

百里長安頷首,“小心點。”

大堂內。

眾人都在吃宵夜,入目便是那位尚捕頭,吃得熱火朝天的,隨行帶來的知府衙門眾人,也跟著美滋滋的吃著。

陳濯掃一眼眾人,目色微斂。

“陳大人!”尚勇上前,“不吃點宵夜嗎?一路上辛苦了,也沒怎麼吃喝,這會吃點,明兒趕路的時候有力氣。”

陳濯瞧了一眼他碗裡的東西,“我不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