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安起身,因著前陣子的折騰,這會仍是身子虛弱,下床的時候在床邊站了好半晌,才稍稍緩過神來,轉而穿好衣裳坐在了鏡臺前。

鏡子裡的人,面色慘白,神容憔悴,縱然經過了昨夜的休整,看上去比昨日狀態好得多,但身子的虧空,一時半會是不可能補回來的。

摸了摸自己的臉,百里長安幽幽吐出一口氣,只要能活著,諸事皆有機會,只不過現在她沒時間在這裡悲春憫秋。

悉數一番,百里長安便找來了夥計。

不多時,有一陌生面孔被請進了房間……

昨天夜裡,縣衙大火,至於是什麼原因,便沒人能說得清楚了,有說是因為欽差大人不慎打翻了燭臺所致,是真是假外人無從知曉,但有一點是肯定的,起火的位置正好在欽差的院子裡!

街頭百姓三三兩兩的站站,私底下議論不休,但也沒敢往檯面上戳,畢竟有些事情無憑無據,誰也沒瞧見,哪兒敢下定論。

百里長安覆著一張陌生的容臉,因著身段頎長,一身墨色長袍,儼然是個清秀的少年郎,只是少年郎目色沉冷而銳利,周身散著生人勿近之氣。

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碗裡的麵糰,她轉頭瞧了一眼縣衙的門口,外頭戒備森嚴,內裡更不必言說。她如今不比往日,紫嫣紫嵐都不在身側,沈唯卿亦沒有跟著,是以諸事不能逞強。

“說是傷著了?”

“多半是吧!”

“唉,不知道傷勢如何,可別又……”

“噓,不要命了?這話也敢說?”

給了飯錢,百里長安轉身就走,不作任何的逗留。

縣衙內。

縣令焦灼的在門外徘徊,門口皆是公主府的親隨,自然不許他與赫連琦進去,但昨夜眾目睽睽,眾人都瞧得清楚,祁越被壓在了木樑之下,大火覆了脊背。

如果不是陳濯,只怕是要死在大火之中……

奈何這縣城內專治燙傷的大夫,昨夜出了城,並不在醫館,是以只能尋了城內最好的大夫來治,奈何這燙傷藥擦了上去,亦是沒多大作用。

此刻,人已陷入昏迷之中。

“大夫怎麼還沒到?”陳濯黑著臉,行至門口,衝著縣令便是冷聲呵斥,“你們是想殺了大人不成?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的。”

縣令趕緊行禮,“大人恕罪,人早就派出去,這會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要不、要不……下官親自去接?”

“我告訴你,如果大人有什麼閃失,你有十個腦袋都賠不起!”陳濯咬牙切齒。

赫連琦就在邊上瞧著,眼見著陳濯這般模樣,尋思著應該是差不多了,這祁越定然是傷得不輕,哪怕不致死,最近這段時間,怕也無能為力。

燒傷的痛處遠勝於任何外傷,那種灼燙滲入肌理,能讓人日日承受煎熬,卻又無能為力,即便傷勢好轉,定也會留下刻骨傷疤,若無上好良藥,終難消痕。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縣令著急忙慌的往外走。

然則沒走兩步,便瞧見衙役領著人進了院子,赫然是那位治燙傷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