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陸佰零玖回 金牌催欲雁門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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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种師道領兵四萬,自離雁門關,星夜南行,恨不得化生雙翼,一下飛至汴梁城。
不料人心不及天意,他越是急,老天卻越要作對,連日降下大雪,把那高山深徑,熱血丹心,盡數染做蒼白。
大軍履霜踏雪,一天只行得十餘里,便已疲憊不堪,許多士兵受寒,眼見得病患日多,老種心如火焚,也竟一病而倒。
要知這位老種相公,今年正是七十整壽,平日裡或還精神矍鑠,一旦病倒,歷年舊傷一齊發作,竟是連坐起都難。
饒是如此,种師道猶不肯歇留一日,喚眾將於榻前,強提一口氣,低低說道:“遼兵上一次殺至汴梁,還是後晉之時,自本朝開國以來,何曾至此?此乃武人奇恥也。吾已老邁無能,喜哉諸君尚健,吾若病死,勿使入土,乞汝等抬吾棺木往行,若不見汴梁圍解,吾不得瞑目也。”
言畢,濁淚滾滾而落,咳血染紅白鬚。
眾將感奮,各回營中,告諸軍曰:老種相公病至垂死,尚自憂國,吾等何懼於區區霜雪?當急行之。
三軍聞之,無有不動容者,遂忍冷熬寒,涉雪長驅,這一日,大雪終停,來到晉城。
晉城東南兩面,都是太行一脈,西面則是太嶽山,向南穿山而出,便是孟州、懷州地界。
也即是說,再往前走,隨時可能遭遇遼兵。
种師道雖然一路急趕,但畢竟是知兵宿將,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自然知道,眼見距離汴梁漸近,反而不急於求成,欲令兵馬歇整三日,再行出發。
只歇得一日,姚興孤身一個趕來。
巡邏兵將聽說是汴梁殺出求援的,連忙帶來种師道處。
姚興見老將病骨支離,吃了一驚,然而軍情如火,也無暇細問,忙解盔甲,取出懷中聖旨奉上。
种師道接過一看,神色越發差了:“遼兵……已過了黃河?”
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來人,召集眾將議事!”
議事時間很短,幾個時辰後,四萬宋軍離城而去。
若按种師道本來想法,是在黃河北岸,依託太行山,與遼軍決戰。
然而汴梁已然兵臨城下,也只能先往救之。
行至途中,种師道經不住顛簸,陷入昏迷。眾將亂了一陣,決定先奪浮橋,再搶鄭州,與汴梁形成犄角之勢,再根據具體情形,決定如何用兵。
副將曲克、馬忠,領兵三千,順沁水而下,一舉搶下浮橋。
不料大軍渡橋之時,北岸遼兵忽然殺出千軍萬馬,領兵大將,正是蕭幹!
宋軍大驚,种師道昏迷不醒,又無人坐鎮指揮,各部爭相過橋,擠落河中者無數。
及至對岸,一陣鑼鼓震響,又有一萬兵馬從鄭州殺出,截住宋軍大殺。
至此,南北兩面,皆被遼兵封住。.
按說遼兵總數,未必多於宋軍,但一方設計在先,一方中伏在後,士氣自然千差萬別,況且一方陣勢嚴整,另一方首尾難顧,愈發難以抵擋。
混戰之中,种師道悠悠醒來,聽得殺聲震天,心頭一突,也不知哪裡冒出一股力氣,強行翻下擔架,扯過一匹馬,掙扎著爬了上去,四下一看,心中頓時涼徹。
“遼人……圍攻汴京是假!”种師道顫巍巍說道,咬牙切齒:“他們的目的,一開始就是要先滅了我這支人馬!”
老將方想明白,便聽北面遼兵大叫:“大遼兵都元帥蕭幹在此,種老兒還不早降?”
南面遼兵亦叫:“大遼南院大王、樞密大將軍耶律大石在此,種老兒速速受死!”
“唉!”种師道蒼頭搖動:“是我誤了國家矣!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