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罕被親兵揹著,屁穴流血如注,一張胖臉,都做淡金之色。

望著敵兵不斷殺出,越來越多,曉得今日要反敗為勝,大約是痴心妄想,咬牙叫道:“集合人馬,往前突出去,斬著摩利之,你來斷後!”

金兵頓時分為兩股,前一股一千餘人,保著粘罕、完顏宗峻,如狼似虎往前狠殺,解珍所部抵擋不住,連連後退。

後一股亦是一千餘人,任段三娘、聞達如何揮軍衝擊,磐石般不動一步。

斬著摩利之與周通步戰,他力大棍沉,器械又長,周通幾番要近身纏鬥,都被逼開,周旋了七八合,一棍把黃金劍砸為曲尺,周通無奈,只得含恨暫退。

斬著摩利之哪裡肯放,緊緊追殺,一人倒衝入菊花軍陣中,大棍所至,血肉如泥。

段三娘上前交戰,一連硬拼數招,虎口都震得開裂,不由驚叫:“這個長子,好大氣力!若同他比,我家鬱保四空生偌大個頭。”

聞達見段三娘不敵,心中亦驚,暗道:金國猛將,何其多也!罷了,武大郎派我來此,豈不是正為了此刻?

一挾馬腹,狂衝而上,手中大刀綻開一片光芒。

這個老將,若論氣力,連段三娘也未必能及,然而他戎馬一生,經驗何其豐富?走馬揚刀,繞著對方遊鬥,死死將之纏住。

段三娘撕戰裙纏了手,再次上前惡鬥,周通這裡搶一條槍,也殺入戰團。

他三人圍著斬著摩利之狠打狠殺,這金將力氣雖然驚人,如何招架得住三般兵刃?

鬥了十餘合,吃周通一槍紮在腳跟,步伐一慢,段三娘見了機會,雙手持棒,跳起身同他硬磕一招,聞達趁機一刀,梟去首級。

其餘兵馬,亦圍著斷後金兵狠殺,真個是殺聲徹地,血如湧泉,也不知多少條性命,於夜色中,凋零於莽莽燕山……

不知不覺,天光漸亮,眾人這才看清,永樂城外泥土,皆已化成血沼,腳踏入去,拔之難出。

那斷後的千餘名金兵,盡數都已戰死,菊花軍陣亡者,亦有五六千人。

聞達駭然道:“這不是自損三千、傷敵八百?好在我等用計在先,若無這場封城大火,兩下里公平野戰,豈能擋得他住?”

周通吐出一口血痰,啞著嗓子道:“聞老哥,不是這般演算法,他這些金兵,只怕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如今連殺帶燒,至少折了他七八千人,他立國以來,也無這般大敗!”

原來李俊領人,重把城門封死,除了少數一些跳牆逃生者,滿城奚人連帶金兵大部,悉數皆遭燒殺。

解珍去樹下,尋找解寶屍身,坐倒抱在懷裡,雙目無神,卻是大戰之餘,累得哭也哭不出來。

李俊得知解寶戰死,也自垂淚,嘆息一回,同眾人道:“此次出兵,本要重重設伏,慢慢誘他來黃崖關,不料第一場大戰,死傷便如此之重,也不得不改弦更張。”

聞達等人都道:“若有所想,只顧吩咐,吾等無有不遵。”

李俊點頭道:“這場大火,足以激怒金狗,若再同他糾纏,卻是過猶不及。金狗中非無善謀者,如今既知我等不好對付,必然不會再輕敵,屆時一個不好,倒要著他手腳。”

眾人聽了,莫不贊同,聞達亦道:“如此最見穩妥,且回關上,依託地形同他決戰。”

且不說他這裡如何回軍,單說那夥突圍的金兵,一路急行,還不待回到大定府,粘罕已然流血而死。

金國眾將得知粘罕死訊,無不跌足而哭。

主帥完顏斜也,咬牙切齒之餘,一面令完顏宗峻親自去完顏阿骨打處報喪,一面把大定府之兵盡數點起,要殺往黃崖關,尋菊花軍報仇。

斜也令降將奚王霞末、奚部西節度使訛裡剌為正副先鋒,領本部三萬奚軍,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入山把道路開闢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