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了黃龍寺,隨意找家館子買了些酒肉,便回驛館,說及普風所透露的訊息,一眾兄弟都不由憂心忡忡,唯有曹操嬉笑自若,全然不以為意。

便連一向冷靜的許貫忠,都不由有些焦慮,急道:“哥哥,小弟知你膽雄智廣,可如今畢竟是金國地面,他完顏家君臣,卻不似趙家般好對付,若當真存心強留哥哥,且不說是否暗藏甚麼歹心,便是兩朝使者往來,如何不要年把?這等光陰,我等也擔待不起。”

曹操聽罷一笑,手撫其背說道:“貫忠莫憂,若他真個強留為質,吾豈有那般時間同他虛耗?吾心中自有謀劃,屆時倒是不妨兵分兩路,一路乃是林教頭、花榮、阮氏三雄、孫立兄弟,你等六個,只顧隨馬政先歸。”

此話一說,被點到幾人,頓時色變,紛紛嚷道:“哥哥說的什麼話哉!我等來同來,走同走,生死只隨哥哥一處。”

曹操擺手一笑:“兄弟們義氣,我如何不知?只是為何點你幾人,卻有個說頭!第一,使者南歸,還需渡海,卻不可短了知水性、看風色的兄弟,因此要阮氏三雄去,至於伱三位兄弟,都是軍將出身,胸中韜略不淺,你們這趟往來,看盡了女真人、契丹人各自的殺法,回去後,須給為兄有的放矢,嚴訓麾下諸部,此乃一等一的大事,汝等早練一日,將來吾等勝算便多一分,這便是要你們先回的目的。”

“至於貫忠、孫安、文恭、廷玉、樊瑞、李俊、張順、焦挺、時遷、周通、解家雙雄、孟康,還有阿里奇兄弟,倒是不妨隨我暫留一時,陪他耍耍又能如何?終不能拿我等當犯人看押,只待他看顧稍稍鬆懈,呵呵,為兄的自有一番法度,龍歸大海、虎回高山,叫那廝先自吃我一驚。”

眾人聽了沉思片刻,卻是林沖先點頭道:“若是這般說起,貫忠兄弟乃是活地圖,精通各族言語,樊瑞兄弟法術不凡,李俊、張順兩位水性高強、孟康兄弟造的好船隻、解氏兄弟視山林如家園一般……罷了,哥哥既然成算在胸,我等豈敢不聽哥哥將令?”

三阮兄弟本來還要鬧騰,一聽林沖說出“將令”二字,驀然想起老曹打在自己和周通屁股上的棍子,齊齊把牙關一咬,把不服都吞入肚中。

曹操又令眾人,留意此地地理水文,一番商量,天色悄然入暮,卻見時遷、焦挺兩個先回,焦挺扳著沒表情的臉,口中嘀咕道:“女真國的小娘皮,恁般會走路,老焦這雙好腿腳,也被她溜得細了。”

沒片刻,周通手提肩抗,大小包袱小山一般,笑意盈盈回來,眾人看去,卻見裡外都換得一新,卻同女真人打扮無二,見了眾人眼神詭異,老臉一紅,強笑道:“卻是烏璐那個小娘皮,要我著了他們族中服飾,再看我這俏郎君綽號是否屬實,嘿嘿,原來哥哥們都在?正好有些好物,且同哥哥們分享。”

說罷將一個個包裹開啟,卻都是虎皮、豹皮做得的女真衣服:“各位哥哥都有,揀穿得下的分了吧。”

眾人上前翻看,卻見都是上好的皮子,做功亦頗精緻,都奇道:“周通兄弟今日如何這般闊氣,是要帶挈我等一起入贅女真麼?”

時遷笑道:“好叫哥哥們得知,原來這個大金國公主,卻是個豪爽至極的奢遮娘子,她今日在周通身上花銷,怕是不下一二千銀子!這些虎豹皮衣,亦是那公主特意買了與他,讓他分於我等兄弟的。”

阮小七大叫道:“這個嫂子,好生有人情味!這樁婚事,我小七頭一個贊成!”他也不論大小,下手搶了件虎皮衣服穿起,自家打散了髮髻,學著女真人揪起兩綹頭髮,搖搖擺擺道:“哥哥們且看,小七若是做了女真,可算俊俏麼?”

欒廷玉摟著周通,滿臉羨慕:“不料女真國的女子,竟是這般大氣、疼人,這個烏璐公主,卻還有姐妹麼?若是沒有,那未嫁的姑姑、新寡的姨,我老欒也是百無禁忌。”

到了次日,烏璐公主再次出宮閒逛,無意中竟走到驛館裡來,恰好遇見了周通。

那公主笑眯眯道:“哎呀,周郎,豈不是湊巧相遇?既然如此,烏璐正知道一個好玩所在,帶你去玩耍一回如何?”

周通當下眉開眼笑,正要邁步時,忽然屁股一疼,當即扭頭看向曹操,曹操搖了搖頭,說道:“你讓公主稍等,隨我去房裡說話。”

當下帶他到自己房裡,取了百把兩黃金,打個包裹令他帶著,囑咐道:“你既然同這女子情投意合,為兄的自然盼你順遂,只是男女之道,你好我好,才合成一個真好。人家公主雖然大方,我們漢家男兒,卻也不可給人小覷了,你今日見到甚麼好物,盡情買給她,也讓她知你疼愛她。”

周通聞言,感動的淚花閃閃,滿口道:“小弟前世積了多少福緣,今生得做哥哥的兄弟。”

曹操微笑搖頭,又將對待女人的經驗細細告訴他幾條,方放他去了。

餘下兄弟,三人一群五人一夥,打著閒逛名頭,四下觀摩打聽本處地理。

當晚,又是周通最後回來,曹操與那包金子,原封未動還在肩上,雙手卻又提著兩個老大包裹,大咧咧開啟來,只見一包都是人參,帶著泥土,用青苔、樺樹皮一根根捆紮著,支支都是人形;另一包卻是數百顆北珠,其中最小的亦有鴿卵大小。

這兩個包裹敞開在桌上,一個參香濃郁,一個寶光燦然,曹操這等見慣了寶貝的,都不由驚撥出聲:“好個烏璐公主,莫非是翻了她父皇的寶庫?有趣有趣,若是她父皇得知,豈敢還晾著我等在此?再拖延些時日,金國寶庫怕是該姓了周也。”

周通滿臉紅光,咧嘴笑道:“小弟卻不是吃獨食的小氣人,這些物事,哥哥們人人有份,人參哥哥們將養身體,至於這些珠兒,有嫂嫂的帶回去搏嫂嫂一笑,沒嫂嫂的亦留好了,遇見那閤眼的女子,把出來贈她,豈不就變成了嫂嫂?”

說著又解下那包金子,遞還給曹操,笑嘻嘻:“小弟今天倒是搶著花錢,卻惹得烏璐大哭,怪小弟同她外道。小弟同她便說,哥哥教誨,男女間你好我好,才是真好。不料烏璐卻說,那都是漢家女子矯情,她們女真女兒,看上了誰個,便只要對這人好,給他做飯洗腳睡覺生娃,若是心情不好,打幾拳出氣亦無妨,這才是他們女真女子的好。嘿嘿,哥哥這包金子,小弟怕是用不上了,哥哥且收著,待來日廷玉哥哥找嫂子,供給他花銷吧。”

欒廷玉聽了大怒:“小霸王!你這般看老欒不起?哼,石秀找了大宋的帝姬,你這廝如今也有了大金的公主,為兄我若不拿下大遼的皇后,日後還不知怎麼被你等擠兌也!”

許貫忠淡淡道:“欒家哥哥好氣魄,那個天祚帝我記得是熙寧八年生人,嗯,今年四十五歲,皇后蕭氏,比他小五六歲,算來也有四十歲,正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比欒家哥哥也大不了七八歲,正是相襯。”

欒廷玉聽了臉色一白,喃喃道:“四十歲的婆娘,倒貼了遼國寶庫我也不要!嗯,此話便當我放屁,我怎地也去尋個公主、帝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