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回 聲振太原張大膽(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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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老曹在山中趕路,單說田虎大軍,和官兵在太原相持。
田虎起十萬大軍,圍困太原已有十餘日,連場惡戰之下,城牆早已斑駁處處,城下更是一片狼藉,滿地殘刀斷劍,泥土都被血汙沁做紫黑,燒了一半的雲梯,兀自冒著一縷縷青煙。
按童貫之令,北路軍系由雲中雁門節度使韓存保掛帥,上黨太原節度使徐京副之,大起邊軍三萬,自北而南征討。
這命令到了韓存保、徐京手上,都不由連連苦笑——無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也!
所謂“三邊衝要無雙地,九塞尊崇第一關”,雁門關自古便為山西之鎖匙,宋朝開國初年,與遼軍屢屢於此血戰,單止長駐軍兵便不下十餘萬,皆是驍勇敢戰之士,若是那時,莫說三萬軍,便是五萬軍、八萬軍,亦是唾手可得。
然而兩國承平,已有百年,互相打個草谷,起些小衝突,倒還屢見不鮮,真正大規模的征戰卻早已絕跡,雁門關之武備,亦是逐漸鬆弛,迄今已堪稱半廢。
若按樞密院軍冊文書所載,雁門關所在的汾源郡,如今該有五萬邊軍,輪調守關,太原府亦該有兵三萬,隨時北上支援,故此童貫看來,就算吃了些空餉,兩處抽個三萬軍出征總不為難。
然而以童貫之老奸巨猾,卻也不免高估了底下歷代官將的操守。
汾源郡如今能戰兵卒,將將只得兩萬。
太原府更是不堪,所轄十縣,已被田虎吞了八個,只有太原縣和其北的陽曲縣尚屬宋土,徐京手中兵馬,總共不過五千,其中還有部分是被吞那八縣逃了來的。
韓存保又不敢棄了雁門關,思忖良久,留下五千人守關,盡起其餘一萬五千軍南下,匯合徐京欲徵田虎。
在韓、徐兩個看來,兩萬兵就兩萬兵吧,比朝廷要求不過差了一萬,反正四路征伐,北路少一萬能有什麼大礙?
萬沒料到,田虎應對宋朝四路來伐,偏偏在北路,賭上了全部身家——
東西兩路,田豹、田彪掛帥,各自只帶了一萬人,打的算盤便是匯合本地守軍,借地利抵擋,只守不攻。至於南路劉延慶、曹操一路,人數更少,一心便指望喬道清施展驚天手段,御水破敵。
唯獨北路,田虎定下了以攻為守之策,傾盡全力而來,不止要抵擋征剿,更欲趁勢下了太原,奪取汾源郡,搶佔雁門關。
田虎這個策略其實不錯,以他的視角看來,一旦得手,自家疆域便可與遼國接壤,如此便有了左右逢源的餘地,當真宋朝攻伐的急,你不怕我把雁門獻給了遼國麼?
田虎這一記重拳,大出韓、徐兩大節度使意料之外,本來以為自家不過“四路剿虎”中之一路,卻忽然發現竟獨自承擔了所有——強敵攜五倍兵馬殺來,討伐戰瞬間變成了守城戰,一時間進退兩難,但是後退無路,總不能退到遼國去,因此也只得咬牙苦戰。
他兩個倒不知,其實田虎也甚後悔,後悔不該充卵大去救甚麼段五,以至於在河南折損了十餘萬兵馬,不然若有卞祥馬靈山士奇等一干勇將,面前這太原城早已打下多時了。
這一日,偽太尉房學度見田虎愁眉難展,獻策道:“大王,這兩日天氣漸寒,眼看秋雨將至,以臣之見,不如派遣一支軍馬,徵調附近幾縣百姓,令他們擔石為壩、掘土圍山,徑自將汾水攔住,待大雨一至,水勢難洩,必然倒灌太原,吾等軍馬都乘竹筏,順大水一股而下,如此非但太原,連後面陽曲亦可唾手而得。”
偽尚書李天錫一聽,擊節叫好,連忙幫著站腳:“大王,房太尉所言,誠為良策也!況且一旦淹沒了這股官兵,汾源諸縣有土無兵,便如探囊取物,剩下區區一道雁門關,困也困死了他。”
田虎聽他二人說的有條有理,頓時將那些憂愁都拋去了爪窪國,大笑道:“寡人有愛卿等能臣,何愁奪不得趙家的天下?來日登臨大寶,你等各個公侯萬代。”
隨口許了個願,便下令傳來殿帥張雄,及兩個都統制項忠、徐嶽,叫他三個領一萬人馬,去將周邊縣裡百姓盡數驅來填河,還讓張雄細細告訴那些百姓:“他們如今都是寡人的子民,為寡人大業出力,乃是天責,因此糧草都要他們自備,做事更不許偷懶。”
張雄聽了獰笑道:“大王放心,小將是個最嚴厲的人,有一個敢偷懶的,小將使鞭子活活抽殺他。”
田虎呵呵笑道:“張殿帥,我們大晉要以仁義治國家,你卻不可這般殘忍,若有敢偷懶的刁民,腰斬了便足以殺雞嚇猴,又何至於抽死他那般慘酷?”
張雄諂笑道:“大王真乃仁義之主也,小將在大王麾下,黑陶的久了,怕是早晚也成了活菩薩。”
田虎大笑,搖頭晃腦道:“我本山中獵戶,自然識得民間疾苦,自然也厚待百姓。”
房學度見張雄如此諂媚,暗自不屑,故意下他面子,微笑道:“張殿帥卻是念了白字,那不是黑陶,乃薰陶也。”
張雄老臉一紅,正待找些言語遮掩,卻聽田虎詫異道:“甚麼?這個黑陶,寡人一直便是念黑陶啊,譬如房太尉學問不凡,寡人我常常受伱黑陶,難道竟然黑陶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