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一事不明。”

就在樊瑞以為曹操答應收錄他時,曹操忽然說道。

“你根基已傷,命不過一時三刻,如何同我幹此事業?”

樊瑞僵著臉孔,強自笑了笑:“既然看破,何必揭破?區區傷勢,豈能要我混世魔王的命?”

“你很怕死?”

樊瑞收起笑容,想了片刻,點頭:“怕不能死得其所。”

“妙哉。”曹操眼前一亮。“且坐,待眾人都來,我與你引薦。”

樊瑞也不多說,就地坐下:“還不知仁兄尊姓大名?在梁山上坐第幾把交椅?”

自家心道:我此前得罪了晁蓋,你的座次若不夠高,怕保我不住。

曹操察言觀色,已知所想:“放心,我和梁山非是一路,朋友同行罷了,我乃陽穀縣都頭武植。”

“武孟德?”樊瑞睜大眼,驚訝不已,隨即自慚一笑,搖頭道:“不瞞哥哥,你近來名聲鵲起,小弟甚是不服,若不是守著山寨不得空,早有心去陽穀領教一回。天可憐見,不曾動身。”

要知曹操前世的風氣,世家子弟入世,積累名聲乃是最為必要一項步驟,那時名聲的重要性,可遠比宋朝更加重要。故此對於如何快速揚名,頗有一番講究,曹操成名之所以快速,也不乏前世經驗積累之功。

自成名來,他這半年行走江湖,到處都是納頭便拜的好漢,今天還是第一次遇見“甚是不服”的人,不由大感興趣。

“我與你素不相識,緣何不服?”曹操笑道。

樊瑞搖搖頭:“並不是只對伱不服。托塔天王,及時雨,小旋風……河北田虎,江南方十三,我也一樣不服。只因這些人聲名雖大,卻與天下全無益處,辜負了這番名氣,倒不如奪來給我。”

曹操若有所思,又問:“那你可有服氣的人?”

樊瑞始終保持著驕傲的臉上,露出莊嚴神色:“以前並無,所以只得自己開山立寨,其實誰願做這鳥寨主?諸般事煩的頭暈。現下願意服你,呵,揚漢人之威武,使遍土揚漢幟,這是小弟想都不敢想的事業!若你不是說說就罷,我樊瑞便傾心服膺,鞍前馬後,九死無悔。”

他的神情和言語,讓曹操不由想起在怡情樓時,聽某個“女兒”唱的一句詞:“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千金重。”

這是一個單純而驕傲的熱血男子。

曹操默默下了結論,拍了拍樊瑞的臂膀:“好,那我努力讓你一直服下去。”

他對樊瑞的態度,頗比旁人不同。自他來此世界,所遇人中,唯一預見到未來亂世併為之準備的人,便是樊瑞,雖然種種手段入不得曹操眼界,但行為本身,卻讓曹操有一種吾道不孤的感受。

“江州之事,也是仁兄的手筆吧?”樊瑞忽然問道。

曹操看向他,樊瑞一笑:“既然見過了你,也見過了晁天王,自是不難猜出。莫非梁山與仁兄有仇?”

曹操搖頭:“托塔天王是可以交頭刎頸的好漢子,梁山上多數好漢,也都磊落慷慨。”

樊瑞想了一會,忽露出驚訝神色:“哥哥是要左手黑,右手白,陰陽並濟,蓄一切能蓄之力,應對將來之天變?”

這話說出口,曹操真正的變了臉色。

從芒碭山的實力和之前的交鋒中,曹操早已看出,樊瑞的智略並不算出色。

至少比起吳用、黃文炳這樣的聰明人,遠遠不如。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剛剛相識,便一口說破了他從未吐露於口的籌謀!

樊瑞見曹操臉色立變,心知失言,苦笑道:“既然看破,何必揭破?小弟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