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嚴格來說,從置下這個院子開始,到現在的四個春節裡,這院中有過三個不同的“女主人。”

望著眼前似曾相識的畫面,宋陽恍忽間想起的確實去年那個最“特別”的春節。

孑然一身,只有李平帶著蘇雁一起湊熱鬧的除夕夜,姚佩華翩然而至。

現在想來,那可能是她帶著特別的心思最勇敢的一次試探吧。

這樣的思緒一晃而過,宋陽隨後投入到角色當中。

這次,已經不是帶著特別的理想去刻意追求了,只不過已經自然而然地面對自己的生活。

既然是自己的生活,何不讓它過得更加滑潤些呢?

從這個角度來講,他覺得周慧雅是很不錯的選擇。

清醒,不是純粹地功利。

成熟,知道對錯的天平另一端還有利弊。

得體,人前人後並不把享受名氣的虛榮作為自己人生的目的。

正如現在,坐在她的母親和向慧中間,宛如已經是女兒和媳婦的姿態,一起包著餃子,聊著家常。

對向慧來說,新的準媳婦是個人盡皆知的大明星,周慧雅講的許多事都很讓她好奇,畢竟那是過去不為向慧所熟知的一些名人趣事。

作為音樂老師,她跟唱歌的周慧雅之間,也不算沒有共同話題。聊起宋陽的音樂“天賦”,向慧雖然一頭霧水不知從何而起,但終歸覺得也許是遺傳了自己,也有著屬於她的小得意。

至於周慧雅的母親,那又是另一個當年倍有心酸的故事了。

宋國偉在一旁看著電視聽在耳中,忍不住產生了當時李儒那樣的感覺:怎麼老子生的這個崽,總是跟媽媽單獨帶大的孩子在一起了?

宋陽卻沒留意他的眼神,只是在那靜靜看著周慧雅。

待她一抬頭,她眼神裡只是輕鬆又默契的眼神。

不是那種懵懂的單純,不是似乎淌得出來的幸福甜蜜,有的只是經歷不少之後的放鬆、安寧。

宋陽聽她們又聊起前年的春晚,看向慧的眼裡略有不安就立刻說道:“今年是來不及了,要不明年再上一次春晚?到時候寫一首好歌,保準應景。”

向慧呆了呆,因為她適才想起了前年過年的時候,這裡還是另一幅光景。聞言,她只是啐道:“春晚是想上就能上的嗎?”

宋陽對周慧雅笑道:“試試嘛,我多少有點薄面。到時候,你們都能去演播大廳看,咱們就在電視臺裡過年。”

宋國偉在一旁,耳朵不由得動了動。

說實在的,前年有這機會的時候,是想著去開開眼界的。

“阿媽是去看過很多次慧雅演出了,但是內地的春晚還是值得去看看吧?”

周慧雅的母親此時已經七十多歲高齡,聞言只是眼含笑意地點點頭。

“到燕京來住不習慣沒事,我跟宋陽他爸也不習慣。您上了年紀,一家人住一起也有個照應。這裡僱的人手多,咱們也都退休享享清福吧。”

接觸多了,向慧對周慧雅哪還有什麼不滿意?

沒一點大明星的架子,自己有本事賺錢但也並不在外面亂晃。呆家裡就學學畫,說以前光顧著賺錢,陪媽媽也少,現在很後悔。

幾個人之間,還看得出一些客氣,但情緒在悄無聲息地轉變著。

看完了春晚,兩人上了樓進了主臥,忽然異口同聲地說道:“謝謝你。”

周慧雅愣了一下,隨後便抿嘴笑著伸手抱過來:“你謝我什麼?”

宋陽撫著她的長髮,輕聲說:“謝謝你願意離開熟悉的地方,把阿媽也接過來啊。還有謝謝你堅持去維方,你是懂得婆婆的。”

周慧雅俏皮地說了個驕傲的語氣:“我這麼多年也不是白過的。”

“那你謝我什麼?”

周慧雅閉上了眼睛:“我是遺腹子,小時候阿媽做兩份工養我,把我交給奶奶帶。她回家總是很累,跟我說話也很少。有很長的時間,我覺得既沒有阿爸也沒有阿媽。參加比賽,想能賺錢讓她歇歇,這樣就有多一些時間陪我。結果後來,她不用做工了,我卻沒有時間陪她。一眨眼,她已經過了七十歲。”

宋陽摟著她輕輕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