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一陣寒風吹過,士兵們手裡的蒸餅就凍硬了。這些剛從戰場上下來計程車兵,只能圍攏在篝火旁,把蒸餅烤的外焦裡硬,咬一口,只能刮下幾道淺淺的齒痕,吭嘰吭嘰的啃著手裡的冰疙瘩。

“娘誒~尼瑪老天爺造孽喲~”

一個渾身裹著破皮大氅的老兵死命的拽著大氅的衣襟,裹了又裹,可寒風依然無情的穿透他的身體。

前面被火烤的要冒油了,身後卻依然冰涼刺骨。

望望遠處黑暗中的城牆,老兵呸的吐出一口濃痰來,直接射在了篝火旁,鬍子上沾著的唾液瞬間結成了冰線,他兀自不知。

其他人只顧著啃著自己手裡的吃食,沒人去關注這個在咒罵無上神靈的老傢伙。

一眼望去,符離城下星星點點的篝火就像滿天的星斗,像半月般圍繞著城池。

城內縣衙。

王茂章正在釋出著命令。

“今夜子時,全軍出動,夜襲敵營。”

“是。”

原本符離城頭的篝火和火把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的熄滅了。幾個老卒躲在牆根處躲避著寒風。

“今天是怎麼回事,隊頭不讓咱們燃火,這不是誠心凍死老幾個麼?!”

“你就少說幾句吧,這年頭湊合活著就不錯了,少烤一會兒死不了。”

“唉,也只能這樣了。”

白天的連續大戰,讓人疲憊,老卒雖然只做了後勤工作,也累的不輕,把腦袋往破大氅裡一躲,風小了很多,撥出的熱氣很快就把自己燻的昏昏欲睡了。

楊師厚此時已經靠在榻上,進入了夢鄉。

雖然不用他親自上陣廝殺,可一天的戰鬥也讓他神經緊繃,此時大帳內的鐵盆裡,木炭正泛著紅光,溫暖的感覺與帳外是兩個世界,他被甲而眠,一副神鵰弓就掛在伸手可及處。

天覆五年正月二十日夜,出現了這些年來少有的寒流。

符離城外的睢水幾個時辰就結了厚厚的冰層。

清冷的半月被漫天的雪花遮擋的朦朧悔暗,寒風的呼嘯卷著雪花灑向了大地。

子時一過,雲層遮擋了月光,天地之間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符離城南門,在烏雲遮月的時刻,嘎吱吱的開啟了。

一隊隊全幅鐵甲的精壯士兵手持利刃頂著風雪出了城。

楊師厚的大軍在符離城東、西、北紮下大營,圍三缺一是潛規則,否則守城方就要拼死抵抗了。

南門僅有些遊哨監視。

可這樣的天氣,遊騎也是人,也會趨利避害,在堅守了上半夜之後,實在堅持不住,也就跑去了背風處歇息了。再說,這樣的寒夜,戰馬也堅持不住。

王茂章全身鐵甲,在親兵部曲的護衛下,帶著五千精兵,出南門,繞向了東側大營。

東側大營打著楊師厚的大纛旗,所謂擒賊先擒王是也!

抹了十幾個途中的明暗哨,悄悄摸近大營。

正當前哨偷偷搬開營門的路障拒馬,卻也碰響了汴軍大營的警戒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