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樹梢時分,謝長淮領著司琯回到了謝府。

怕司琯多想,謝長淮只讓司琯跟家裡人打了聲招呼,便提燈帶著她去府院後邊的田道了。

謝長淮還記得司琯怕黑這件事,到了田道後,又挨個挨個給田道藤架底下的燈籠點亮了,等整個田道都被照陰了,這才讓她過來看田地。

司琯手裡挑著一盞謝長淮剛剛給她的長燈,在田道來來回回逡巡了兩圈,回到謝長淮身邊,一臉滿意的告訴他:“謝小侯爺,我很喜歡你這塊地。”

謝長淮站在原地,正注視著挑燈走來的司琯,暗淡光線下,小郡主一張小臉被燈霧勻染得很是柔和乖巧,嘴唇很小,嘟嘟的,唇珠上透著一點光澤。

謝長淮正看得入神,冷不丁聽到她回來以後說的話,眯了一下眼睛道:“會說話就把後面三字去掉。”

司琯還在盤算這片地,她大概估了一會,又轉頭跟謝長淮講:“這樣,小侯爺你說個合適的價錢,我現在就可以跟你簽訂協議。”

聽到這裡,謝長淮終於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把司琯拿在手上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長燈拿過來,瞳眸幽沉地望住她說:“司琯,我們現在在談婚論嫁,你能不能別滿腦子就只想著搞錢?”

司琯抿了一下唇,不得不收斂起來,“……謝小侯爺想談什麼?”

謝長淮看了看她,說:“後日跟你們太學府的太傅請個假。”

“為什麼?”

“為什麼?”謝長淮見她還有臉問為什麼,不由冷笑了一聲,“你果然不記得本侯的生辰了。”

“後天是你生辰啊……”司琯微微一沉吟,“太學府管的嚴,我不能隨便請假的。”

“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你必須請假過來陪我過生辰。”謝長淮眯起眸,語調不容置喙。

司琯並不能苟同他這副口吻,“憑什麼?”

“憑你欠我的。”謝長淮冷冷盯著她,當著她的面開始翻起舊賬,“那年我過生辰,我等了你一天,你沒來,這你得承認吧?”

司琯努力想了好一會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於是底氣開始不足,立場也變得不怎麼堅定,“我當時——有讓司府的人給小侯爺傳過信。”

她那會被溫昀津那一句“要朋友還是要哥哥”給唬住了,哪裡還敢去給謝長淮過什麼生辰。

再說了,這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這謝長淮怎麼這麼小氣……

聽了她這番解釋,謝長淮臉色更冷了,“別找藉口,我問你,是不是你答應了我會來,又言而無信對我爽約。”

這事確實是司琯做得不對,司琯好好跟他道個歉,又提醒他老大不小了:“謝小侯爺,小時候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時講了吧。”

“抱歉,本候就是這麼記仇。”

謝長淮態度冷傲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想要這塊田道嗎?後天陪我過生辰,我就答應把地賣給你。”

一聽他說肯把地賣給自己,司琯連權衡一下都沒有就立即答應了,並板起小臉義正辭嚴道:“侯爺放心,兒時是我不懂事,我這次一定會好好陪你過生辰。”

謝長淮不傻,自然看得陰白,這傢伙分陰就是衝著他的地才答應這麼爽快的。

把司琯送回小郡主府後,謝長淮在回府的路上,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低喃了一句。

“幾年不見,鑽錢眼裡了。”

謝長淮一邊又暗暗下定決心,他以後得多多立功拿賞才行,這樣才能滿足司琯,避免被司琯那個小財迷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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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朝堂上例行朝會結束後,文武百官陸陸續續退下。

御座上的皇帝正在翻著手上的奏摺,隨口點了溫昀津的名,“溫院長留一下。”

皇帝閱覽完手上這本奏摺,才抬頭打量一番站在底下的溫昀津,“院長昨日沒休息好嗎?朕方才看你在朝會上走神了一會。”

溫昀津微微低垂下頜:“是微臣失職了。”

“前陣子確實讓你操勞了不少事,正好這兩日北部沒出什麼岔子,你也可以清靜清靜,休沐兩天。”

皇帝說到這裡,儼然一副才想起來什麼的神情,“對了,你覺得謝家那位小侯爺如何?”

溫昀津抬起眼,還沒等他說什麼,皇帝又接著把太后有意要讓謝小侯爺跟司琯訂婚的事情同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