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經這胡師兄一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只怯聲道:“剛從武館裡過來,走得匆忙,便沒時間換。”

少年本就是普通人家,雖被送來習武,但身無餘財,哪裡有什麼體面的衣服,這身練功服已是他最大的膽氣了。

胡彥青滿臉笑意,也不深究。

他新授一條綠帶,正是得意之時,遂邀請這些館中相熟的師弟,來這“風雅居”一聚。

錦衣不俗,腳踩貴靴,一看便是個腰包富裕的……酒樓裡的招待連忙上來問好,與方才冷眼看笑的模樣截然不同。

胡彥青腰背筆直,踱步人前;劉應等人緊隨身後,卻低頭不敢多看,倒好似隨從一般。

幾人步入二樓雅間,隔壁卻傳來陣陣狂笑聲,說著什麼“道”、“縣”、“碟”……聲音頗為刺耳。

胡彥青眉頭微皺,師弟中有些機靈的,連忙把門關上。

“這地方本也不是吃飯的地方,今日請你們來這,卻是為了一樁……”胡彥青環視四周,賣了一個關子。

劉應身邊的一個同門,忙上前抽開桌邊的椅子,奉迎著胡彥青坐下。

胡彥青笑點了點頭,順勢坐下,“這地方酉時之後,別有一番樂趣,卻要帶你們見識見識。”

屋裡幾名懂這“樂趣”之人,紛紛露出一抹蕩笑,唯有劉應等一二良人子弟,一臉疑惑,還摸不著頭腦。

胡彥青也不再多講,讓眾人落座,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有小二上菜,擺開席面。

眾武館中人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胡師兄的‘六合拳’實在是非同凡響!”

“前番較技之時,那姓黃的,根本就招架不住。”

“紅帶之下,屬胡師兄第一!”

……

聽著眾人的吹捧,胡彥青面泛笑意,卻是昂然自得。

他家是本地富戶,頗有些資財,再加上不過十九歲便得了綠帶,在白猿武館中也是個人物,平日裡這些師弟與他呼喝為伴,也是如同跟班一樣。

劉應出聲不多,只顧著眼前的珍饈美味,回想起方才胡師兄說這還不是吃飯的地飯,心中暗自慨嘆,“這般美味,還不是吃飯的地方,胡師兄的口味也太刁了。”

他平日裡大多在武館中吃飯,那館中飯菜不過將將能吃飽罷了,如何比得上這酒樓裡的精緻餐食。

看到劉應一副饕餮模樣,又看到他身上那繡著“猿”字的練功服,胡彥青心中愈發好笑,“劉小二你慢些吃,若是不夠,便讓他們再添些,莫要吃傷了身子。”

劉應連連點頭,也不知道是要再添些,還是聽懂了。

見他這憨狀,胡彥青也是搖頭苦笑,旁人見了,紛紛笑出聲來附和,整個雅間裡哄成一團。

就在眾人得意弄笑之時,“砰”的一聲,雅間的門被人大力撞開。

“哪裡來的狗東西!怎如此吵鬧?!”

話到人至,一披著深藍色道袍的道人踱步進來,指著眾人破口大罵。

武館眾弟子紛紛看向這道人,卻一時間愣住,好似還沒反應過來。

胡彥青本來還享受著館裡師弟們的吹噓,轉眼間就叫人欺上門來,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胸膛劇烈起伏,站起身來,怒問道:“你是何人?”

終究還是存了幾分理智,顧及到了這人身上那件道袍。

“若是清河觀中的正式弟子,卻是不好招惹,但若只是一個火工弟子,定饒他不得!要只是個閒散道人,今日必打斷他一隻手,再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