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遠捧起一大碗茶水飲下,喉間滾動,發出“咕嘟”的聲音。

“哎!”他輕嘆道:“雖然我不太待見此人,但是他自幼就在觀中修行,手上頗有幾分功夫。”

“方才梁兄你落了他的面子,我走得匆忙,就是怕他發作,我們身邊沒有幫手,倒是難討得好。”

稍頓了頓,申遠又語重心長地對梁璟說道:“他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梁兄日後在觀中遇到他,還是須得避讓一二。”

“你是居士身份,只要不去理會,他也難來惹你。”

梁璟也是點頭示意,曾道廣手上有幾分功夫,這點他也不意外。

這個世界流傳著“天下武功出道佛”的說法,再加上他穿越而來,自己就身懷道門玄功,自然不會小瞧這清河觀中的道人。

“申兄說他手上有幾分功夫,不知道他與你們武館中的好手比起來又如何?”梁璟好奇道。

申遠稍加思索道:“道門之中自然不會純粹於武功,還有許多道學課業要研習。”

“曾小二的功夫修行……我估摸著應該略強於武館中的綠帶好手,但絕到不了紅帶的水準。”

“綠帶與紅帶之間……這也很厲害了,那曾道廣看上去也就十八歲左右的樣子。”梁璟心中暗自思忖道。

他修習天罡三十六變中“九牛二虎”的圖錄,感覺自己的力氣每日都有增長,但是還是覺得比不過一般的青帶弟子,更不用說那些綠帶好手了。

他畢竟只是有些力氣,但終歸不通拳腳。真要是鬥起來,打不中人,只能被動挨打,梁璟自覺可撐不了幾下。

而且那些武館中人的力氣也非同小可,就單角力而言,都未必比他弱。

“還是要勤加練習,我若真有‘九牛二虎之力’,再修習拳腳,就算紅帶武者,我也未必怕他。”

梁璟心念電轉,腦海中自有一番打算。

他想要研究透自己穿越之因———《天罡三十六變》。眼下的主要目標就是清河觀中的經樓古籍,以及觀中所傳的修行法門。

就在他沉思之際,申遠繼續說道:“也幸好他武功未曾修到皮肉上,不然我叔父還真不好阻他授假牒之事。”

授紅帶者,《大乾武經總要》的評語是,“登堂入室,皮肉凝實”。

梁璟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復問道:“申兄,難道在觀中修到了紅帶的功夫,就能得授假牒了麼?”

申遠“嚇”的一聲,連忙叫道:“怎麼可能?!梁兄有所不知,在外頭紅帶武徒許是個人物,但是在這觀中,紅帶卻算不得什麼。”

“這觀中數百火工道人,大多都有功夫在身,或青帶或綠帶。唯有功夫修到了皮肉上,方可脫了火工道人的身份,成為觀裡的正式弟子,就像那曾道廣一樣。”

“成為正式弟子以後,還需勤修道學與武功,才能更進一步,成為假牒道士。”

申遠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直說得口中乾澀,忙端來一杯茶水飲下。

聽完他的話,梁璟心下也是豁然省悟開來。“數百位習武好手,上面還有正式弟子、假牒道士、正牒道官。這清河觀果然不愧是本地第一道觀。”

在梁璟心中稱奇不已之時,申遠又道:“假牒之貴重,已經是許多道人一生難望的目標了。”

“這曾小二修行不夠,他爹想強推他上去,實在是不大像話,因此便被我叔父在議定之時給否了。也正是如此,才讓他記恨在心。”

梁璟也是暗自點頭,整個清河觀中,正牒道士不過十數位,剩下來就是假牒道士了,其地位可見一斑。

也難怪那曾道廣被申衍宏否了之後會如此怨憎。

二人又慨嘆了一番,等到用過午飯之後,梁璟便拿著包裹與申遠辭別了,約好來日再聚。

………………

梁璟提了包裹,並未直接往家中回去,而是打算去趟城南公塾,取得自己的私文。

他近來常演練“九牛二虎”圖錄裡的莽牛之形,除了力氣有較為明顯的增長之外,他能感覺到自身的體力也越來越好。

梁璟自早上出門直到現在,都在奔波不停,卻毫不覺得累。

須知他這具身體三個月前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這“九牛二虎”的圖錄之妙,顯而易見。

宿縣有三座公塾,分別坐落於城東、城南以及城北。城南的這座公塾位於順義坊背後,只隔了幾條街。

梁璟熟門熟路地走進了公塾內,繞過幾間屋舍,便找到了公塾中的負責看管文書的胥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