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哥,你說我等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

深夜之中,又髒又臭的馬廄之內,楊信宏倚在牆壁之上,問向周富貴道。

“你是說來到雪凜城,還是這馬廄?”周富貴與楊信宏坐在一起,聞言問道。

這是周富貴第二次於馬廄之中過夜了,當年周富貴被慕容騰戈罰入馬廄,也只是在馬廄之中過夜,且是吃飽喝足之後過夜,而這次卻不但要在馬廄之中過夜,還要清掃馬廄,並且這馬廄不但是餵馬之地,還是茅坑所在,馬糞與人糞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幾欲將人燻暈過去。

周富貴、楊信宏等人感覺這日子是越過越苦,越過越艱難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周富貴隨後嘆道:“無論是這雪凜城,還是這馬廄,均不是我等所能夠做主的。並且信宏,吃得苦中苦,也許才能成為人上人,此次冰骨營訓練,對於你我來說,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呢。”

“可我...富貴哥,可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啊。”楊信宏愁苦的說道。

冰骨營的日子要整整持續八個月之久,這才幾日,楊信宏就感到受不了了,何況是八個月?

楊信宏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的。

“信宏,堅持下去,休要讓外人小瞧了我等落雁村之人。”周富貴從懷裡取出一塊凍得像石頭般的羊肉,遞給楊信宏後說道。

圖提斯不許周富貴與楊信宏吃晚飯,可週富貴畢竟是冰骨營的隊將,悄悄的弄幾塊羊肉還是較為容易的。

其實說到底,楊信宏等人是受到周富貴的牽連,才被髮配至這大燕國的極北之地,雪凜城戍邊,否則楊信宏等人此刻正在幽州鹿鳴鄉落雁村家中過著舒適的日子,最起碼日子過得溫飽。

楊信宏等同鄉背井離鄉,來到此地,是受盡了苦難,因此周富貴心中是極為過意不去。

“富貴哥,你的吶?”楊信宏捧著凍羊肉看著周富貴問道。

“我吃過了,你快吃吧,吃了才有力氣熬過這一宿。”周富貴拍了拍楊信宏的肩膀說道。

馬廄不但臭氣熏天,還四處漏風,夜晚冰冷刺骨的寒風是無孔不入,天上也飄著鵝毛大雪,雪花落滿了全身。

“嘎嘣!”一聲,馬廄內雖是臭氣熏天的,但楊信宏是飢餓難耐,還是猛地咬了一大口,卻差點崩掉了大牙。

“你慢點...”周富貴見狀差點笑出聲來,連忙對楊信宏說道:“肉塊快凍成石塊了,需慢慢的一絲絲的吃。”

“哎,富貴哥,這過得是什麼日子啊?何時是個頭啊?”楊信宏聞言一邊舔著肉塊,一邊埋怨道。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快熬出頭了...”周富貴點頭道:“你們皆為微賤人家的子弟,想要在這豪門貴胄把持的天下,出人頭地,確實比登天還難!不過信宏,你要堅信,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的道理,因此周某就是不信,這種狀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的。”

權利,還是權利!此時此刻的周富貴是更加渴望權利,還是那種至高無上的權利,是那種說一不二的權利,是那種睥睨天下的權利。

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即便此時的周富貴為大燕國所謂的裨將軍。

冰骨營苦訓,周富貴能夠忍受,盼望著冰骨營苦訓之後,能夠出人頭地。

可即便能夠從冰骨營出來,他周富貴最多隻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勇士”,而勇士大多數情況之下,會成為一名“死士”的,成為一名替大燕國賣命的死士,而大燕國是不值得周富貴替其賣命的。

即便大燕國值得周富貴賣命,周富貴也不會替其賣命,原因就是周富貴不願意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不願意此生此世都是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可從魚肉轉變為刀俎,又談何容易?可謂是魚肉難,難於上青天。

這就是周富貴目前異常苦惱之處。

胸有大志,卻命比紙薄,胸有大志,卻難以有施展之地,大概說的就是目前的周富貴吧。

“哦,我相信富貴哥的話,不過富貴哥...”楊信宏終於將肉塊舔軟了些,隨後一邊香甜的吃著,一邊說道:“有時候我在想,真不如像滿倉大哥說的那樣,上山聚義算了,或者我們投靠飛龍山,也落個逍遙自在。”

周富貴在飛龍山所發生的事情,楊信宏等同鄉都已經知道了。

“啪!”周富貴聞言在楊信宏頭上輕輕的拍了一記後說道:“想去做山賊啊?山賊就有前途嗎?山賊就逍遙自在嗎?告訴你吧,山賊朝不保夕的時候多的是,山賊是時刻處於命懸一線之中的。”

“不一定吧?”楊信宏聞言說道:“飛龍山的山賊們不是活得好好的,雪凜城的大軍不是又多又強嗎?還不是不敢去圍剿他們,任他們逍遙自在。”

“不敢圍剿?”周富貴聞言微微搖了搖頭後冷笑道:“我猜他們是...他們之間定是有何勾連,有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者是大都督在養寇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