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周富貴空拉了一下逐月弓的弓弦,弓弦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周富貴被羈入毗金城廷尉獄數月,已經許久未摸過逐月弓了,已經許久未開過弓,放過箭了,此時重開逐月弓,輕撫逐月弓,頓時倍感親切,頓時百感交集。

逐月弓也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弓弦「嗡嗡」作響,回應著它的主人。

逐月弓是周富貴的命,是周富貴在這個世上安身立命之本,周富貴以它報了殺兄之仇、辱妹之恨,且今後註定要是與周富貴形影不離的。

「嗖!」

周富貴隨後取羽箭在手,搭在了逐月弓的弓背之上,開弓如抱滿月,右手一鬆,羽箭便如流星逐月般的飛了出去,百步開外,一棵垂柳上的一片樹葉,便應聲而落。

從前的箭術,加上兩年的戎旅生涯,周富貴早已能夠百步穿楊了,甚至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夕陽之下,晚霞之中,小青俏生生的倚在一棵樹下,靜靜地看著周富貴,心中也是有些悽然。

小青知道周富貴心中的苦,知道他心中的憤憤不平,知道他恨這個世道的不公,知道他在拼命掙扎,知道他在掙扎之中的無奈。

自小青與周富貴相識以來,小青的這顆心便隨著周富貴的情緒起伏,周富貴高興,小青也高興,周富貴快樂,小青也快樂,周富貴痛苦,小青也跟著痛苦。

「富貴哥...」周富貴一連射出了十餘支羽箭,使得他額頭上出現了一排細細的汗珠,於是待周富貴沒再開弓射箭之時,小青便走上前去,取出塊絲巾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青兒...」周富貴憤怒的射出十餘支羽箭後,心中煩悶的心情稍減,面帶歉意輕輕的攬住了小青的柳腰。

周富貴始終覺得面前的小青是最真實的,而慕容慧瑩是那麼的虛無縹緲的。前日,周富貴本打算了結這虛無縹緲,可卻是越陷越深,此時此刻,已然是無法自拔了。

糾結、矛盾、悔恨、歡喜種種心情糾纏在一起,就如一團亂麻般的,使得周富貴整日裡悶悶不樂的。

剪不斷,理還亂,乾脆就不剪不理了,他愛怎樣就怎樣吧。

於是周富貴撥出口長氣後,頓感渾身輕鬆了不少,於是攬住小青的柳腰輕笑道:「為何還是以往的稱呼?」

「奴...奴...」小青紅著臉低下了頭。

「奴什麼奴?」周富貴笑道:「今夜洞房花燭夜之後,便改了稱呼吧。」

「嗯...」小青羞澀的點了點頭。

「青兒...」周富貴接著對小青說道:「周某多謝你了,多謝你的善解人意,周某其實並非是個專情之人,可你卻仍然如此待我,我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周富貴有時候也恨自己,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優柔寡斷的,這個捨不得,那個也不忍心,熊掌與魚不可兼得,此為聖人之言,而周富貴既捨不得熊掌,又捨不得魚肉,到頭來只怕是熊掌與魚肉均是很傷心...

「富貴哥...」小青聞言抬頭看著周富貴說道:「你別說了,小青知道,小青都知道。」

小青痴迷的看著周富貴,臉上愛意橫生的。

「嗯,回去吧。」此時此刻,多說無益,於是周富貴將小青攔腰抱起,向著戰馬走去。

就算是周富貴無法明媒正娶小青,今日也要給她一個最美好的洞房花燭夜。

小青羞澀的將小臉藏在了周富貴的懷裡。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正當周富貴抱著小青準備回家之時,虎頭卻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

「二叔,二叔...你又欺負小青姑姑了嗎?」虎頭奔到周富貴、小青面前,看著二人詫異的問道。

周富貴見狀連忙將小青放在了馬鞍之上,隨後轉身在虎頭頭上敲了一記後說道:「小鬼頭,什麼欺負?是...哦,對了,你不應再稱小青姑姑了,該稱她為你的嬸子。」

「哎喲,二叔你總是打我,再打就打傻了啊!」虎頭抱著腦袋說道:「什麼嬸子?我才不叫嬸子呢,小青姑姑要坐花轎,家裡要擺喜宴,我要吃了喜糖之後,她才能成為我的嬸子呢。」

「小鬼頭,有何事啊?」周富貴說罷充滿歉意的看了小青一眼。

小青微微搖頭微笑,表示並不在意。

「家裡來人了。」虎頭答道。

「何人啊?」周富貴翻身上馬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