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江的話一下子引起了騷亂。

路人本身是將信將疑的,但奈何毛利小五郎的名號實在是太響亮,這張臉就是最權威的誠信證明。

於是有個別路人在竊竊私語後選擇撥打警視廳的報警電話——這已經是東京市民的日常,他們甚至無需撥打110等待轉接,直接一通電話打到刑事部的都有。

公安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差,領頭那人壓低聲音匆匆道:“快走!”

顯然也不希望和警視廳打照面。

鬱江掙脫公安的控制後便如同一條入了水的魚,他不斷借位給遠處的組織狙擊手提供機會,但那邊始終悄然沒有動靜。

最終,在公安的強制措施和鬱江的默許下,他再次被控制,並由兩名公安押送在安保最嚴格的車輛中。

表面上鬱江已經驚慌失措,走投無路到向旁邊的路人求助,實際上,在慌張的表面之下是格外冷靜的思緒。

組織為什麼不救援?

組織為什麼預設公安進入毛利偵探事務所?

澤慄勳又起了什麼作用?

如果說之前鬱江還能給出兩種三種甚至更多可能性,那麼在他創造條件卻還是換來組織的沉默時他就明白了,只有一個可能——

公安的行動從始至終都在組織的預料中,甚至本身就是組織行動的一環。

組織的手能伸那麼長嗎?

不是鬱江對自家組織沒信心,實在是他太清楚組織有幾斤幾兩了,在面對一個國家這樣的龐然大物時,他們真正能做的其實很少。

一直以來,組織都生活在各國法律的夾縫中,琴酒殺個人都要藏頭藏尾,突然擁有操控公安的能力,鬱江不相信。

但如果是反向利用公安安插進入組織的臥底呢?

人總是對自己的情報和判斷更容易信任。組織所要做的只是稍加引導,讓臥底以為自己拿到的是真實情報就夠了。

所以鬱江一直對琴酒那種對臥底趕盡殺絕的行為嗤之以鼻。安插一個臥底那麼困難,現成的擺在眼前,第一反應居然是處決,難怪琴酒這麼多年也無法取代朗姆。在這個問題上,朗姆看得比琴酒長遠得多。

鬱江最初對身邊那幾個臥底網開一面不是沒有這方面的考量,只是到了現在,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利用多一點,還是真情實感多一點。

……

宮本由美忘記曾經在哪裡聽過一個說法,疼痛也是會麻木的,她以前根本不相信,因為哪怕是一點小傷都會讓她疼很長時間,但現在,她慢慢相信了這個說法。

真的好疼啊,由弦弦……

儘管鬱江讓她叫自己真名鬱江,但在這種絕境之下,宮本由美還是下意識喚出了她最喜歡的暱稱。

冷汗早已浸溼了她的頭髮和貼身衣物,當疼痛漸漸麻痺,轉而躍上大腦的是寒冷。

明明沒有風,她卻像是被丟棄在寒風中被風雪浸溼的旅人,四肢手腳冰冷僵硬,冷得她不住打寒戰。

由弦弦在哪兒呢?

宮本由美髮木遲鈍的大腦忍不住幻想著鬱江從天而降拯救她的場景。

她的心情既忐忑又矛盾。

那個女人的藥太厲害了,她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人用榔頭敲碎重拼了一次。

最疼的時候,她甚至央求神明讓自己就這樣死去,至少不會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