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城,晚上九點。

又是加班的一天。暉城治安署年輕的新任局長李守從街角便利店買了一袋生活用品,提著購物袋慢悠悠地向家走去。

有限的積蓄暫時還不支援他購買代步用的車,但他個人也覺得沒有必要。從治安署到他的住所一共也就只有大約二十分鐘路程,早晚上班的路程就當是散步鍛鍊身體了。

但他的這個習慣卻給有心人創造了機會。

從他離開便利店起,一道影子就跟在他身後了。那人全身裹在一件寬大的大衣裡,戴著帽子和墨鏡,像是漫不經心地走著,實則是忽遠忽近地保持著距離吊在他身後。

雖是一路尾隨,但對方其實相當有經驗。那人全程都十分自然地混在人群裡,在所有可能引起懷疑的路徑處都找了掩體進行掩護。

李守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他漫不經心地走著,期間還接了個電話,對著那頭不耐煩地訓斥了幾句,一邊含糊地嘟囔著一邊拐進了一條巷子。

那是他回家的捷徑,是城市的光亮照不到的汙垢角落之一。步行穿過去只需要兩分鐘不到的時間,距離其實說短也挺短,但對一隊心懷不軌的殺手來說已經足夠了。

後面那道人影在李守接近那個轉角前就加快了腳步,在他轉進去後約二十秒就追到了這個轉角。但當那影子拐進這條巷子時,卻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因為那人影眼前看到的,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黑乎乎的小巷。提著購物袋的局長消失了。

下一秒,風聲便從身後呼地打來。

那人影反應倒也夠快,頭都不回便身子一歪,無比極限地避開了一拳。轉過頭時,只見李守局長不知何時已繞至了身後,化被動為主動,由獵物變為了獵人。

“在軍隊裡學的小技巧,想當我的跟屁蟲可沒那麼容易。”

李守說話間已繼續連發兩拳。

“你是什麼人?想要什麼!?”

攻防互換讓那人也始料未及,連躲帶擋化解了兩拳卻也無暇抽空反擊。李守五指張開,化作爪狀抓落在那人肩頭,那人肩膀一沉,使了個金蟬脫殼抽身拉開距離,李守一把抓下了一件空蕩蕩的大衣。

那人蛻下大衣拉開距離李局長才發現,那原來竟是個女人。大衣下著裝頗為清涼,尤其是那對雪白......只能說大得令人印象深刻。

視線從那團雪白移到肩頭的紋身上,醒目的標記讓李守猛醒悟。

“青蛇?你是‘黑日’的人?”有道是見胸識人,李守一眼就認出了來人身份。

青蛇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輕笑。李守心下暗叫不好,幾乎不假思索閃身一避,一名瘦高個殺手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他身後,明晃晃的長刀幾乎貼著他的身子劈了個空。

中埋伏了!

李守驚覺不妙,但往日的訓練和戰鬥經歷卻讓他依舊沉著。他臨危不亂,將對方刀勢來路看得分明,迎著刀光驚險地飛起一腳,正踹在了對方胸口。那瘦高個身子一晃,不由自主搖晃著退開。

但緊跟著黑暗中另外的方向又閃出一人,一名身材奇壯的漢子。此時李守剛剛出腿還未及收招,扭頭迎面便是一發碩大的拳頭。

嘭。

這一拳勢大力沉,速度也極快。李守眼前一黑,痛楚順著面頰泛開,口中飛濺出了鮮血。

大意了。李守心底懊惱。

他本應預料到的,本應注意這裡還埋伏有別人,也本應應對得更好。但他沒有,他的注意力都被身後的盯梢者吸引了,正面就走進了陷阱。

業餘得像個新手。

青蛇也重新貼身,趁勢迅速對他補了兩發踢擊。在他來得及站穩身子之前,身後又冒出一人——算起來這已經是第四人了。那人拳上套著指虎,一拳打得他皮開肉綻。

李守半跪在地。那四人倒也不急著追擊,只將他圍堵在了牆角,冷笑地看著他。

這讓他得到了短暫的喘息功夫,也迅速將眼前四人和黑日裡的殺手代號一一匹配了起來。

黑鷹,青蛇,紅隼,鬼面。

個個都是殺手界的翹楚,頂尖的高手,其中任何一個都可以成為一整座城市的噩夢。而現在他們四個同時出現了,就在他的城市,他的面前。

“有兩下子。”

鬼面——那個持刀的瘦高個男人說著,伸出舌頭舔了下他的刀面。

但願他的刀上沒塗劇毒。

“確實和暉城治安署前任那些廢物不一樣。”黑鷹哼唧,“難怪毒蜂會栽在這傢伙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