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再有一個星期,這一年就過去了。

最近石頭的訊息變少了,大學進入期末,石頭正在準備期末考。

上次和石頭見面還是在一大早,石頭就和所有耍帥的二貨一樣,靠著一件薄棉衣一條牛仔褲過冬,那天甚至已經開始下小雪了,馮華年圍著圍巾,穿著厚棉衣,裹得像個球。

他本身就怕冷,和石頭面對面站著像兩個季節的人。

石頭當時就看著馮華年那一身暖融融的裝備,打了個噴嚏。

“活該。”他點評。

他早就提醒過石頭,今年降溫厲害,這麼穿沒幾天就得生病,但這二貨不聽。

後來週末過了兩天,石頭毫不意外地發燒了,可憐兮兮地縮在寢室被窩裡沒人管。

馮華年接到石頭那條‘我明天早上有事,你自己上班吧’的訊息時就知道,這家夥八成就是倒下了,他在下午放學那一個半小時,憑著記憶摸到了石頭寢室。

樓下宿管阿姨又換了個劇追,這次連看都沒看馮華年一眼。

石頭寢室的門鎖也是壞的,一推就開,那間寢室還是那麼死氣沉沉,又不朝陽,透著一股子陰氣,那位聲稱自己先天性心髒病的哥們兒在寢室還是像個地府小鬼兒一樣吆喝得無法無天。

馮華年抬起手,拍拍石頭的床,拍了半天石頭才眯起眼,看清眼前那張臉之後,他猛地往後一仰,後腦勺磕到了床欄杆。

馮華年沒跟他廢話,勾勾手:“穿衣服,帶你去診所。”

臉都燒紅的石頭腦子反應遲鈍,看著馮華年半天沒動靜,馮華年不耐煩地又拍了下床邊:“快點,別耽誤我時間。”

石頭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套上那沒兩件的衣服,又慢吞吞地爬下來。

馮華年在前面走著,石頭在後面跟著,他像在遛一條無精打採的小狗。

他們到學校旁邊的診所裡,裡面躺著不少這些天被凍發燒的學生,一個老醫生在那裡看診,給石頭量了□□溫,直逼39度。

老醫生問石頭是打針還是吃藥,石頭鼻子囔囔地說他吃藥就行,結果馮華年站在旁邊,抱著胳膊,不帶商量地說:“醫生,給他打針。”

診所裡已經沒有床可以躺,也沒有沙發可以坐,石頭要輸液只能坐在硬板凳上。

“打屁股針退燒快,一針就差不多了。”老醫生建議。

“不......”

“嗯,就打這個。”

石頭還沒來得及拒絕,馮華年就先同意了。

石頭咳嗽半天,瞪了他一眼,馮華年在心裡偷笑,他就是故意的,他當然不希望石頭生病,但是病懨懨的石頭很難讓他不想欺負。

“學生,把褲子往下拉一點,都是男同志有啥可害羞的。”老醫生坐在椅子上說。

馮華年繃著嘴強忍著笑,把頭扭到一邊:“我不看,你快點。”

石頭咬著牙,耳朵紅得要滴血了,又把褲子拉下去點。

從診所出來,石頭拎著一袋藥,捂著左半邊屁股。

真他媽疼,他從十歲之後就沒打過這種針了。

馮華年站住腳步,回過頭看著石頭,在這種撥出一口氣都像吞雲吐霧的天氣,這所大學一沒有空調二沒有暖氣,正常人都硬扛得直發抖,何況病號。

他今天去石頭宿舍逛一圈,朝北的寢室冷得像冰窖,他對於這家夥能每天六點多就從床上爬起來接他這件事更費解了。

“那我先回去了。”石頭揚手給他再見。

“哎,”馮華年叫住他,手從兜裡掏出來,“收拾幾件衣服去我家吧。”

他攤開手掌,掌心裡躺著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