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

上次馮華年想到關於石頭的以後已經是一年前了,那時候他們兩個還沒在一起,他告訴自己,不可以有太多期待,因為石頭的未來還是個未知數,他要去探索自己的人生。

那現在呢?

一個星期之後,石頭從上海回來,這次比賽他們只拿到第六名,不過前來參賽的學校裡不乏國內頂尖大學,帶隊老師對這個名次很滿意。

那天晚上他們慶祝到很晚,石頭回到家已經是淩晨一點,這個時間馮華年應該睡了。

他走到樓下,看到臥室的燈依舊亮著,他就快步跑上樓。

客廳沒有開燈,只有臥室門縫裡透出一線光亮,他摸黑走過去,輕輕推開門,馮華年在書桌前坐著,一邊寫字一邊做ppt,還帶著耳機,對他已經在門口站了半分鐘這件事絲毫沒有察覺。

石頭踮起腳,悄咪咪地走過去,彎下腰,嘴唇湊到馮華年耳邊,輕輕吹了口氣。

本要伸手摸電腦的馮華年一把就把電腦推到了桌子邊,要不是桌子貼著牆,他這電腦今天怕是要光榮犧牲。

一個星期沒見,再加上石頭幾乎日夜不著家的那一個月,他們兩個之間沒有一點重逢該有的溫馨畫面,馮華年拽掉耳機從桌子上抄起一本書就追著石頭打,石頭撒腿往外跑,剛出門被黑燈瞎火裡的小凳子絆倒摔在了沙發上,馮華年直接騎上去,把書捲起來,用力在石頭腦門上抽了一下。

“我錯了我錯了。”石頭大喊求饒。

“閉嘴,”馮華年用書指著那家夥的鼻子,“深更半夜你喊什麼。”

石頭仰面倒下去,過了會兒又抬起頭,伸手攬住馮華年的屁股,把人從他大腿上往前挪了點。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工作沒做完怎麼睡。”馮華年沒好氣地說。

“我還以為你在等我。”

“自作多情。”馮華年瞥石頭一眼,從他身上站起來。

石頭覺得口渴,他拿了一個桌上的橘子來吃,等他剝好了伸手遞給馮華年,馮華年搖搖頭:“不吃,刷過牙了。”

他就把橘子塞進自己嘴裡。

馮華年給他倒了杯水,又問:“這次去上海感覺怎麼樣?”

石頭說很好,然後給他講了比賽時候的事,說他們答題的時候遇到了五道超綱題,他們組的一個學弟就開始在一旁做法,結果那五道題他們蒙對了四個。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石頭把最後一瓣橘子塞進嘴裡,“昨天我們去別的大學,我還遇到苗興了。”

去年高考,苗興的成績將近680,如他所願去了一所相當不錯的大學。

“感覺他在那裡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容光煥發,之前一整個大一都沒見他那麼精神過。”石頭說。

“你不留在那裡和他玩兩天?好不容易去一趟。”

“老師不讓,說他帶過來幾個人就得帶回去幾個。”石頭撇撇嘴。

馮華年笑了聲,轉頭問:“那你呢,以後有什麼打算?”

“以後?畢業嗎?”

馮華年點點頭。

“我現在才大三。”

“你下學期就大四了。”

石頭沒有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他總覺得時間還早,而且出路無非也就兩個,讀研,或者工作。

“我建議你還是去考個研,現在人才引進什麼的都開始要求研究生了,而且好的企業校招佔比很大。”馮華年說,就像他當初應聘教師,研究生比本科筆試都要少一輪。

“嗯,可以啊。”石頭輕描淡寫地點頭。

“那現在就要準備了,有想過考哪嗎?”

這件事對石頭好像很輕松,他笑笑:“上個星期帶隊老師還問我,要不要跟他,我們學校不難考,保送不上就大四開學再準備,筆試過了就行。”

馮華年太陽穴猛地一刺,煩悶感油然而生,看著石頭那不在乎的笑臉更是想要爆發。

現在是半夜,他們不能吵架,他就壓著脾氣確認了一遍:“你想留校讀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