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跟他拖鞋並列而放的粉色拖鞋,彎腰時,串著戒指的項鍊掉落出來,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心也跟著莫名漏拍了一下,似乎預示著丟掉了戒指,也失去了她。

薄允修急忙去撿了起來,抬頭看著前幾個小時自己佈置的房間,輕闔著薄唇久久沒有出聲。

滿地的玫瑰花瓣,擺盤精緻的燭光晚餐,滿牆屬於他們回憶的照片……

她如今過得好,不像之前待在他身邊擔驚受怕,而他連嫉妒的資格都沒有。

薄允修怔怔的走到餐桌旁坐下,像個沒有靈魂的機器切割著牛排,毫無感情的塞到嘴裡,如同嚼蠟。

他記得之前他很喜歡吃三分熟的牛排,自從跟段寒霜在一起都會要求吃全熟,每當想爭論的時候,她就會拿出她的筆記本來跟你喋喋不休的斧正。

那認真的模樣十分堅定,一副參加什麼重大辯論賽的即視感。

昔日的種種,即使過了五年還是恍如昨日,一遍遍的在他腦海裡迴圈播放,與剛才單元樓門下的場景相交錯,像一把極其鋒利的刀子,在他心頭狠狠的,用力的插進去,疼的鮮血淋漓,疼到麻木不已。jj.br>

他還準備了段寒霜非常喜歡的果酒,度數不高非常適合女生飲用,果子香甜和淡淡的酒氣混合。

他不喜歡這種果酒,因為太甜,可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麼了,這酒明明是他從家裡帶過來的,來之前也嘗過,現在為何會這麼苦……

苦得他眉頭皺成一個川字,艱澀的開口:「新年快樂,以後……你的生活裡不會再有困難和逼迫。」

她既已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就算再愛也只能是單方面了,還是不要讓她徒增煩惱。

就這樣漸漸消失在她生活裡,不給她添麻煩。

這一晚他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望著醫院的方向,眼眸深邃,手裡一直攥著那枚戒指。

或許是因為太過寒冷,他攥著戒指的手貼到了唇邊,微微張合了下,顫抖著睫毛垂下來,似是在輕聲呢喃:「霜霜……」

嗓音是經過酒精的沖洗,變得沙啞低沉,隱忍著。

他就這樣坐著從天幕垂黑一直坐到了太陽初升,那枚戒指已經戴到了他的無名指上。

年初一是上門拜年的日子,奚明月帶著貝貝住在奚宅,一大清早被厲靳叫起來。

奚明月還在床上躺著,就看見落地鏡前某個男人認真專注的整理自己的領帶和西裝,上上下下都透著昂貴和他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

「今天是拜年又不是去談判,你穿這麼正式幹嘛?」奚明月靠在床上斜支著腦袋問他。

透過鏡面能看到他眼裡的神情,略窄的狹眸如一汪古潭,幽深的潭水波而不動,漆黑的潭底讓人捉摸不透,像是深淵。

經典三件式的西裝裁剪得,當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完美的身材比例一覽無餘。

他垂眸看了眼腕上的薄表,寡淡的開口:「已經不早了,還要向爺爺拜年,快點起床了。」

「不起,」奚明月一天中最大的幸福就是早上在床上多躺一會,「爺爺才沒有年初一讓人拜年的習慣,況且這麼早,他一定知道我起不來的,我再睡會兒唄!」

「你再不起床待會兒貝貝就過來了,你不應該給他做個榜樣嗎?」

貝貝的生物鐘一向很準,這會兒或許他已經在樓下正在吃早餐了。

奚明月訕笑,「我覺得我兒子應該瞭解我,知道我這麼早是起不來的。」

「媽媽?」

話音剛落,稚嫩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響起,「爸爸媽媽你們起床了嗎?」

厲靳和奚明月對視了一眼,他轉身去開門,垂眸見一奶包子似的萌娃眨巴著晶亮的眼睛,端著手裡的牛奶,甜甜的喊了一聲:「爸爸,這是給你和媽媽的牛奶,貝貝剛熱好就端上來的哦!」

他邁著短小的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茶几上,看看厲靳又看看奚明月,似乎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