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和往昔

時間來到第二天。

夜晚十一點整。

連著藥瓶的細管上,藥水順著輸液袋流進針孔,再進入血管輸送到全身,坐在病床前的周巽,不知是第幾次伸手去探被角下泛白的手腕。

褚寧在周家生活的很好,和周巽搬出老宅後過的自在。

他是老師,每天接觸最多的東西就是粉筆頭,一雙白而細膩的手幾乎沒做過什麼粗活重活,一來是周家條件好,二來是周巽基本不讓他做活,連廚房都沒讓褚寧碰一下。

留置針插進骨骼分明的手背,周巽盯著針頭上面的膠布,他看的出神,腦中一直在閃現不久前驚魂的一幕。

周巽後怕的厲害,他捧在手心裡的人,不捨得讓對方受半點累,此刻卻躺在病床上遭這份罪。

“水...”一聲微弱的聲音將周巽從噩想中喚醒。

“褚寧...”周巽拉著他的手,耳朵貼著褚寧幹褶的唇,柔聲的問:“要什麼?”

“水...”

房內備了一瓶溫水壺,今早龔雅琴送了一些日用品,周巽拿了一個圓口杯倒了半杯水,用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給褚寧。

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房內關了吊燈,只留了一盞臺燈亮著。

“周巽...”褚寧輕喚,他傷口泛著刺疼,好在沒傷到實處,可鎖骨下方的面板脆弱,痛感比身上其他地方要劇烈的多。

“我在,”周巽拿著毛巾擦了擦褚寧臉上因為難受而溢位的汗,“別怕,我在這裡。”

褚寧緊皺的眉頭看的周巽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褚寧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他抬起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剛到半空就被周巽溫熱的手掌握住。

“你的手...”他的意識從五分升到七分,褚寧現在只覺得腦袋很沉,眼睛像是被什麼重物壓著,可還是眼尖的發現周巽手背上的擦傷。

“我沒事...”

“那人呢?”褚寧問。

“被我廢了,扔進局裡了。”

躺了一天一夜,褚寧想起來坐一會,周巽拿了個軟枕墊在他的後背,自己靠坐在床頭,伸手攬過褚寧的肩。

“你怎麼想的,”周巽憋了一肚子悶氣,他只要一想到褚寧差點...“考慮過後果嗎,你不知道有危險就往前沖,你想過事情的嚴重性嗎...”

他語氣不沖,責備裡帶著幾分心疼。

“就是想過才...”褚寧說:“...那樣做的,就算再讓我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其實在酒坊出事之前,褚寧就開始一陣陣感到心慌,莫名的心悸,一種腳不沾地的不踏實感環繞在周身,最初他以為是因為天熱才感覺心煩意亂,沒怎麼放在心上。

直到酒坊出事,又牽扯在周巽身上,心頭的慌亂感愈發深重,那段時間他總想跟在周巽身邊,一刻都不想離開對方的視野。

有人想陷害周巽,對方是誰也沒弄個清楚明白,褚寧心裡害怕,害怕周巽出事。

可自己想不出好的法子替愛的人解決,他就想陪在周巽身邊,走一步跟一步的粘著對方。

在村裡常聽老人說的一句話,人在出事之前是有預感的,褚寧衍生出的緊張擔憂放在了周巽身上,殊不知是自身帶了一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