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蘭芝走後,離三點還有少許時間,卿生聯絡了杜蘭芝的前夫魏安。

“柏淮桑?我認識啊,他和蘭芝有生意上的來往。”魏安先就肯定了卿生的提問。

想想又補充:“我雖然不經商,但偶爾也會陪蘭芝應酬,她們商會的幾次活動上我見過柏淮桑,怎麼說呢,他給我的印象並不像一個商人,他很誠懇,給我很可靠的感覺。”

“你覺得杜女士和柏淮桑的來往是否特別密切?”

“我並不這麼覺得。”魏安說:“他們有聯絡,但談論的都是商業專案。”

“魏先生,您是否介意告訴我,您和杜女士為何離婚?”卿生問。

魏安皺了皺眉頭,沉默得有點久,但還是給出了回應:“我和蘭芝是自由戀愛,但我一直不想要孩子,對於這件事我們的想法有些不一樣,我想蘭芝心裡應當是有些介意的,但她沒有因此和我發生過爭執。

蘭芝是一個好妻子,她其實應該意識到了我逐漸不滿婚姻生活,別誤會,我不是不滿蘭芝,我只是突然對婚姻喪失了原有的熱情,我是從事學術研究的,工作佔了我太多時間,我也很不耐煩把時間消耗於婚姻應盡的義務,比如作為蘭芝的丈夫,有的場合我應當陪她出席。

蘭芝的父母總是摧促我們應該有一個孩子,蘭芝卻不願讓我為難,總是居中斡旋,但我知道她其實也對我們的婚姻漸生失望,因為我實在不能算是一個好丈夫。

離婚是我主動提出的,我甚至覺得我和我的女助理其實比我和蘭芝相處的時間更久,我和我的助理也許才更合適,不是因為愛情才變得合適,是……怎麼說呢?我們可以不用為了別的事情消耗時間,彼此對彼此都沒有歉疚負罪感,因為沒有壓力,所以合適。”

“您知道因為離婚事件,杜女士曾受心理障礙的困擾嗎?”

“我是在很久後才知道的,我當時並沒有想到會讓蘭芝如此痛苦……她,她其實在我看來是個很堅強的人,她總能解決好各種矛盾和困難,她會讓生活變得井井有條,她並不看重得失,她要是不肯離婚我是不會堅持的,但她一口答應了。”

“是因為魏先生,已經告訴她您和別的人生活更合適吧?”卿生略帶著諷刺。

沈嘉木看了一眼卿生,他沒說話。

“我的確這樣說了,可我並無意開始另一段婚姻,當時我也跟蘭芝這樣說過,我沒有背叛我和她婚姻,我和助理之間在我和她離婚前其實就是單純的同事關係。”

“魏先生,你覺得杜女士會婚內出軌嗎?”

“絕對不會。”魏安毫不猶豫:“她不是那樣的人,其實作為妻子她毫無瑕疵,我和她離婚時,最憤怒的甚至是我的父母,他們險些和我斷絕關係,後來,我也是正是聽我父母說蘭芝在服抗抑鬱藥物,我爸還打了我一耳光,我現在不住家裡,我父母從不來看望我,前段時間因為工作太忙,我生病了,我的助理給我父母打電話,他們說我活該,他們說如果我還有蘭芝在旁照顧,就不會因為飲食作息不規律得胃病。”

許卿生覺得魏安說的是實話。

這天,她跟莫勿討論案情,莫勿毫不例外又開啟了毒舌模式:“我要是魏安的爸我也會揍他,他結婚時成年了吧,結婚前跟杜蘭芝說過不要娃嗎,說過他其實不想要正常的婚姻生活嗎?雖然他沒有婚內出軌,但就是個另類渣,這種人乾脆就別結婚啊,簡直就是害人。”

“某人不是說過個人空間神聖不可侵犯嗎?”卿生翻了個大白眼。

“我是說過,所以我成了不婚主義啊。”莫勿這話脫口而出,就差點“呸”自己,好半天才忍住把舌頭咬斷的衝動,乾咳兩聲:“兩回事吧,別說結婚了,哪怕就是戀愛,那也得有約會時間啊,個人空間不代表完全把物件隔絕在生活之外,光戀愛不工作,除了女朋友之外完全不和別的人接觸,那是病態生活。

魏安和杜蘭芝的婚姻,就是另一種病態了,沒有哪個人能忍受這樣的婚姻,魏安其實對杜蘭芝的根本就不是愛情,他只愛自己的工作,他就是個工作狂。”

“種種事實表明,杜蘭芝和柏淮桑就是普通關係,甚至連朋友都說不上,杜蘭芝對覃巍的殺意仍然不能成立。”卿生嘆氣。

她感覺自己這回是嚴重拖了沈警官的後腿。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麼難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莫勿伸出食指:“不要懷疑我的判斷。”

——

杜蘭芝似乎真是為了來九曲鎮渡假的。

相比距離不遠的昌延鎮,九曲鎮不以風景聞名,而且數十年前,老建築幾乎盡數毀於穿越人士引發的一場變亂,雖然恢復了舊建築的風格,但對於遊客仍然缺乏足夠的吸引力,鎮上無人經營民宿,但因為工作、學習等等原因,移居城市的居民不少,所以還是有人願意將空置的房屋租賃出去。

杜蘭芝租下的是陳博驕的房子,他和吳小薇還是出國了,雖然徐文匯不再成為他們的困擾,但大抵他們也不想受鄰里的指指點點吧,畢竟,隨著案情真相大白,徐文匯“貪得無厭”的名聲被證明為不實,她既受到了同情,陳博驕曾經的“絕情棄義”就會受到譴責。

杜蘭芝居然還是長租,她甚至開始對房子進行重新佈置。

卿生有回和沈嘉木“閒逛”去她的居處,真被杜蘭芝盛情邀請入內,喝了一壺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