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換許卿生垂低眼瞼。

“準確說她不是認識我,而是認識冉女士,她應該在你的家裡看見過冉女士的照片……2月4日那天,在文匯的院子外,沈警官應該聽見一位女士誤認為我是冉女士,所以後來你才在工作助手之外加了個老朋友的解釋。”

“你真的非常敏銳。”沈嘉木點頭:“你說的那位女士是個手工裁縫,我有不少西裝禮服都是她手工定製,她第一回來我家替我量體,就看見了我和秋鴻的合影,她還問過我秋鴻是誰,我跟她說是老朋友。”

“合影擺在哪裡?”

“當時在我的書房,後來不見了。”

許卿生:……

“合影那天是秋鴻出國前我們的最後一次聚會,我答應了秋鴻一直要擺著那張合影,某天突然不見了……當時我問過文匯,她還是我生活助手,雖然我們已經確定了戀愛關係……恩,總之,我和文匯一直沒有同居,不過在我們分手前,她一直還擔任著生活助手的工作。

我問文匯,文匯說不知道合影的去向,但我一眼看出她在說謊,不過這是一件小事,我也沒太計較。許女士,你說小玫認識秋鴻?”

“她應該見過合影。”許卿生說:“那天我和沈警官去現場,趙江玫應當篤定我們兩個是很親近的關係,否則她不會急著試探。”

“小玫不可能見過合影。”沈嘉木相當的肯定:“小玫之前並沒有進過我家書房……恩,因為我工作的特殊性,不會讓無關人員隨意進入書房,當初聘請文匯當我的生活助手也是讓她簽訂了工作守則的,我的工作守則是司法機關出具,所以,文匯應該不會違規。至於阿思,就是那手工裁縫,她之所以能看見秋鴻和我的合影,是因為當時我受了點輕傷,行動有些不便,我還正好在書房工作,才讓英俊請她進書房量體。”

這樣說來,趙江玫應當是沒見過合影的。

“冉女士曾經來過九曲鎮。”許卿生又提醒。

“那是我搬來九曲的第一年,她剛好回國,來這裡住了一個月左右,但秋鴻相當的宅,應當不會出門……額,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聽秋鴻問過我‘小眼私廚’怎麼樣,她也許會透過網路點‘小眼私廚’的外賣,秋鴻這人的性格有點古怪,雖然平時不怎麼喜歡出門但又愛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如果她點了外賣,或許當外賣送來她會自己去取並親口道謝。”

“所以趙江玫很可能見過冉女士,但她只是不知道冉女士的身份和名姓。”許卿生這樣判斷是依據的:“趙江攻很可能早在那時就對沈警官有好感,看見留著你家住址的定單,她多半會親自送來,你又說冉女士很可能自己開門接過外賣,那就不能排除她們多年前是見過面的,不過應該沒有寒喧太久,因為趙江玫見我時,她確定我已經不記得她了,可奇怪的是她能一眼認出我來。”

六年前的事,其實沒印象是符合情理的,反而六年之後還記得就有點怪異了。

“接下來我會把嫌疑人及相關人都召來家裡盤問,我們分工合作,我用大廳你用茶室,各自盤問各自懷疑的人。”沈嘉木提出了個看似科學的辦法。

前提是許卿生的業務能力不會拉後腿。

卿生覺得既有壓力又有動力,她其實堅信自己的直覺和推理不會出錯。

她第一個傳喚的人是董老師。

小學董老師以前其實也是文匯、趙江玫等人的學院同學,但並不同班,被問起譚潭自殺的事,她卻也記憶猶新:“應該是十年級的時候,是夏天,快放暑假了,我們上著數學課,臨近中午都有點昏昏欲睡了,突然就聽操場上一片驚呼,一看,才知道有同學跳樓自殺了,當然當時不知道是自殺還是他殺,反正很快就知道是譚潭墜樓了。

一個學院,不管哪年級哪個班,就沒人不知道譚潭的,唉,這事一出啊,文匯和小玫一個班都被大家罵,我記得文匯還被警察盤問了呢,我們都知道譚潭死前,文匯往她臉上吐了口痰,好多人都看見了,所以文匯被罵得特別慘,但畢竟都是未成年人,普通的爭執也不能就判刑論罪,我記得趙家阿姨還諮詢過給文匯轉院的事,但那時都快結業了,只剩最後一年,轉院特別麻煩,總之後來文匯還是沒轉。

你問小玫?她是那個班唯一沒被罵的人,我想想,好像誰,記不起來了,反正譚潭有回被人拉著辱罵,是小玫上去阻止的,小玫還被那個男生打了一巴掌,這事小玫爸可氣了,還把男生的父母告去了法院,讓男生當眾倒歉,後來男生就轉院了,所以我才不記得他叫什麼名。”

“小玫在學院的人緣是不是挺好啊?”許卿生問。

董老師說:“是的,她人長得漂亮,唱歌跳舞還能演話劇,成績還好,老師和同學都喜歡她,連吳小薇他們都不敢惹小玫。”

許卿生又問了幾個“當年的同學”,其中有位說:“譚潭也挺漂亮的,所以好多女同學才妒嫉她,拿著她爸爸的事排擠她,我那時候都被逼著打過譚潭,被誰逼?吳小薇唄,譚潭偷她的平板被她抓住了,跟我們吐槽,讓我們教訓譚潭,我那時候也不懂事,害怕如果不聽吳小薇的話會被她排擠,就打了譚潭幾巴掌,沒用力,就往她背上呼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