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大到底還是跟著去了,唐綰登時放心不少,笑著看兩人出門。

秦斯衝唐老大笑,“辛苦爹跑這一趟。”

“得,你要是不小心摔著了或者凍著了,那家裡更辛苦。”唐老大揶揄道。

兩人到了城裡,秦斯找了個茶館讓唐老大暖和暖和,他也喝了碗熱茶,然後把跟唐老大說了幾樣要買的東西,他先去找董夫子。

等唐老大走了,秦斯正了正帽簷,跟夥計打聽了一下秦光正當學徒的成陽布莊,迎著風雪過去。

到了那尋了個夥計,秦斯噙著一抹笑,開始套話,“小哥,我家是殺豬的,之前咱們這有個姓秦的夥計辦婚事在我們家買的肉,這回聽說他們家又要辦事,想問問他還要不要,他這會兒在不?”

“你說光正吧?不在,他捎信來說病了,學徒的活都暫時不做,要不是跟管事的結了親家,哪家生意能容忍這樣的玩意。”夥計撇撇嘴不滿道。

秦光正是長房長孫,從生下來就是家裡爹媽爺奶寵大的,腦子又靈光,自打在城裡當上學徒,一直眼高於頂,自覺他跟普通的夥計不一樣,得要其他人捧著。

所以這幫夥計早就看不慣他,明裡暗裡嘲諷得厲害,這會兒秦光正又不在,更是肆無忌憚。

秦斯說話好聽又恭維,沒幾句就勾起了夥計發牢騷的興致,青年笑眯眯地聽他說了一通,過了半天夥計才回過神,“哦你還要幹啥?”

“哦,那你家管事可在?既然是喜事,那問問他也成。”秦斯笑。

夥計往裡看了幾眼,“在呢,我給你喊。”

青年在原地等著,心裡對秦家人的做派又厭惡幾分,看夥計的反應,明顯管事還不知道自家女兒慘死的訊息,估計秦家人還想著再遮一遮,想個好說法,比如說病死的,或者冬日裡地滑不小心出了意外,那就得跟村裡人打好招呼。

真是不做人。

秦斯在外等了一會,見一箇中年男人出來,“你找我。”

“是,我是家裡開肉鋪的,聽大北汪的人說家裡有喜事……”

青年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管事一愣,“我沒聽說啊。”

“是嗎,我想著上回是成親,這回應該是有喜了,想過來問問秦光正還要不要我家的豬肉。”秦斯哦了一聲,“許是這兩天下雪,沒來得及告訴您呢。”

管事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孩是老小,在家也是受寵的,一聽說自家閨女可能有喜了,心下高興,當時就掩不住喜色,引來布莊裡其他夥計和客人的恭喜。

“哎客氣客氣,這才剛懷上,等滿月一定請大家喝酒。”中年男人拱了拱手,壓不住嘴角的弧度。

秦斯望著男人發自內心的歡喜,心底又為那個慘死的姑娘多一層同情,對秦家,也更多一層厭惡和痛恨。

這事他興許做得不夠光明磊落,但是他也不想這家人被矇在鼓裡,連女兒下葬都看不到。

青年也恭賀了幾句,就離開了。

沒走幾步,就聽到管家打發夥計去他家裡報信,秦斯拉低帽簷,走入風雪之中。

報信是肯定的,再加上秦光正“病得起不來身”,家裡肯定會過去看看。

他要通風報信,也要把自己摘出來,不能擾了唐家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