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花沫不死心地移到他的前面,她明明知道沒有用,還是張開雙手作出了攔路的姿勢,“幫幫我吧。”

周軒搖頭不語,直接從她的魂體穿過,用行動表示他的拒絕很徹底。

顯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求著幫忙了。

陰陽眼不是天生的,是他某次胃疼暈過去之後,醒來就有了。自從克羅恩病惡化,周軒已經在這個醫院住了半年之久。

他見過去世的民國年代護士,每天還是重複著生前的工作;見過許多站在病床前頭,看著肉身和家人哭泣的魂體;見過新生兒的保溫箱外,圍成一圈唱歌的天使小精靈。

有不捨親情的鬼魂,求他幫忙給家裡人捎幾句話;有不甘心離世的冤魂,求他幫忙查出事故的真相;最過分的是還有一些心願未了的討厭鬼,求他借幾年陽壽續命,被拒絕了幾次之後就換個招數來恐嚇他。

任它們軟磨硬泡,周軒從來沒有答應過這些請求,也沒有因為恐懼而屈服過。

唯一一次,他冒著大雨跑到附近的寵物店買了十幾個罐頭,就為了給在醫院門口餓死的流浪狗吃頓好的再上路。

他很抗拒跟人接觸。周軒從心底覺得,「人」都是很自私的,而魂體不過就是死了的「人」,一樣貪婪利己,沒區別。

所以當花沫再次擋在他面前攔路的時候,他乾脆頭也不搖了,裝作耳聾眼瞎,穿過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間。

花沫錯愕地轉身看那徑直走開的背影,不敢相信竟然在二十一世紀,還有青少年這麼冷酷無情!年紀輕輕的,不多做好事給自己積點功德,身體怎麼會好?

算了,不要浪費時間,還是靠自己吧!

她徘徊在醫院的過道,企圖找到一些有用的資訊。迎面走來一個人,她習慣性地側身讓路。而護士姐姐突然感覺身邊一陣風颳過,一不留神就鬆了手,幾疊報紙散落到地面。

花沫蹲下去之後,才想起自己壓根摸不到實物,傻笑著剛想起身,其中一張報紙飄到了她的腳面。

【潿深隧道發生二次塌方事故:近百名被困者仍未找到,其中含組織救援隊隊員。】

正文的日期是7月2號。而現在走廊的電視屏播放著新聞,右下角的日期是7月30號。

她想起第一次穿回病房的時候,婷婷當時說她昏迷了半個月。這麼一推算,也就是她有可能在7月1號遇上首次隧道坍塌,2號是第二次,而第一次穿回現代是在7月15左右。

所以她這次一穿回來現代,雖然跟上次離開的地點一樣都是醫院走廊,甚至連姿勢都沒變,但其實中間已經又過了差不多半個月了!

發現這個資訊之後,她快速回到自己的房號,穿過了房門。

果然,房間的佈局都改了,花師奶和婷婷他們也不在。令她更意外的是,房內竟然有兩位她不算很熟悉的客人——賀天澤的父母。

她的肉身還是靜靜地躺著。賀叔叔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只是安慰地摟住在她床邊默默掉眼淚賀阿姨。

花沫環顧了四周,又跑到走廊看來來往往的人,連護士臺、藥房都找了。

不見賀天澤。

連他的父母都來了,她都穿回現代兩次了,還是不見他。

好像有一千根針同時扎入心臟,喉嚨被委屈堵得一窒,她不受控制地像小貓一樣發出一聲哽咽。

她原以為,靈魂是沒有感覺的。

哈哈,也對,反正婚禮都黃了,他倆也從未一起呆過一夜,怎麼能稱得上是夫妻呢?真是的,這算哪門子的夫妻嘛!

她自嘲著,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正當她感覺自己快要不爭氣地掉眼淚,粗魯的叫喚聲嚇得她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