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悔恨

第1章 悔恨

悔恨悲哀交織籠罩著墨寒霄，那沉重的情緒仿若鉛塊，死死地墜在他的心間，又似一張密不透風的黑網，從四面八方將他緊緊纏住，每一根絲線都勒進他的皮肉，令他幾近窒息。

窗外，昏黃的暮色如濃稠的血漿，懶洋洋地流淌著，給這已然死寂的世界更添一抹悲涼絕望的色調。

這血色殘陽，仿若在無聲地預示著即將被揭開的慘烈悲劇。

他剛剛從公司回來，踏入別墅的那一刻，一種莫名的寒意就如同冰冷的蛇，從腳底迅猛躥升而起，瞬間遊遍全身。

屋內靜謐得如同萬丈深淵，死寂一片，空氣都彷彿凝固了，沒有一絲人氣的流動。

墨寒霄的心猛地一沉，仿若墜入了無底冰窖，不好的預感如洶湧澎湃、排山倒海的潮水般，毫無徵兆地湧上心頭。

他慌亂地在別墅裡找了一圈，像一隻無頭蒼蠅般，跌跌撞撞地穿梭於各個房間。

他大聲呼喊著楚沐陽的名字，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撞在牆壁上又折回來，卻得不到一絲回應，只有那愈發顯得陰森的空寂。

像是被某種邪惡、神秘的力量牽引，他踉蹌著跑到書房，那扇半掩的門在昏黃燈光的映照下，彷彿是通往地獄的陰森入口，門縫中透出的死寂氣息，讓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

推開門的瞬間，一幅讓他肝腸寸斷、終身悔恨的畫面如同一把鋒利無比、淬滿劇毒的利刃，直直地、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眼眸。

楚沐陽消瘦的身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刺目的鮮紅在灰暗的書房地板上肆意蔓延，宛如一朵盛開在煉獄深處、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惡之花。

血漬已經開始凝固，邊緣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一點點向四周暈染，仿若要將這整個空間都拖入黑暗的深淵。

楚沐陽的手裡，緊握著的是墨寒霄放在書房抽屜裡的槍，那原本冰冷、毫無生氣的金屬此刻彷彿被賦予了無盡的絕望與憤怒，在昏黃燈光下閃爍著寒光，似在訴說著持槍人最後的抗爭與解脫。

墨寒霄的雙腿瞬間一軟，仿若支撐身體的骨頭被瞬間抽走，他顫抖著、不受控制地撲到楚沐陽身旁。

他的雙手如同風中殘葉般劇烈顫抖著，哆哆嗦嗦地伸出去，探了探楚沐陽的鼻息。一片寂靜，沒有絲毫生命的溫熱，指尖觸碰的只有如冰窖般的寒冷。

那一刻，墨寒霄的世界像是由最脆弱的玻璃築成，“嘩啦”一聲，一片一片碎掉坍塌，玻璃碴子紛紛揚揚地灑落，將他徹底掩埋在無盡的痛苦深淵之中，他的靈魂彷彿也隨著這破碎一同消散。

“沐陽……沐陽！”墨寒霄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那聲音沖破喉嚨，劃破寂靜，飽含著絕望、悔恨與難以置信。

他的嗓音已然沙啞，卻依舊竭盡全力地呼喊著，似要將這心底的痛苦、愧疚與不捨都透過這呼喊宣洩出去。

他抱起血泊中的楚沐陽，雙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蚯蚓，雙眼赤紅如血，彷彿眼底有熊熊烈火在燃燒，要將這眼前的一切悲慘都焚燒殆盡。

而他懷裡的楚沐陽，像是被抽幹了靈魂的骷髏般瘦弱，衣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領口露出的鎖骨突兀而醒目，臉色慘敗如紙，毫無血色，可嘴角卻微微上揚，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或許，在楚沐陽看來，死亡對於身處這人間煉獄的他而言，是一種解脫，是掙脫墨寒霄禁錮的唯一途徑。

此刻，他終於可以逃離這無盡的痛苦與折磨，去往一個沒有悲傷、沒有恐懼的世界。

墨寒霄的眼眶瞬間決堤，滾燙的淚水洶湧而出，似決了堤的洪流，一發不可收拾。

那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裹挾著他無盡的悔恨與悲痛，接連不斷地滴落在楚沐陽冰冷如霜的臉頰上，每一滴落下，都濺起一朵朵微小卻又刺痛人心的淚花，仿若在寂靜中奏響一曲悲傷的輓歌。

他恨啊，這恨意如同一頭被困在牢籠中瘋狂咆哮的猛獸，在他胸腔內橫沖直撞，幾乎要將他的心肺撕裂。

他恨自己的情感障礙，恨自己的自私、蠻橫與無知，沒有好好珍惜眼前這個如珍寶般的人，任由自己的黑暗與暴戾將楚沐陽一點點拖入絕望的深淵。

回首往昔，楚沐陽本就生活慘淡，在這冰冷世間孤苦伶仃地掙紮求存，命運對他未曾有過一絲眷顧，而自己的出現，不但沒有成為他生命中的曙光，反而化作了更為沉重的陰霾，將他僅有的一點希望之光徹底撲滅。

他的腦海中仿若開啟了一場噩夢般的回溯，過往的種種惡行如走馬燈般一一閃現，每一幀畫面都清晰得讓人心驚。

每一幕都如同一把鋒利無比、寒光閃爍的匕首，帶著蝕骨的寒意，狠狠地刺向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他看見曾經那個夜晚，自己動用所有勢力，像個惡魔一般將楚沐陽強行擄至這所別墅，不顧他的驚恐、哀求與反抗，野蠻地撕開他的防線，強行佔有了他。

那一刻，楚沐陽眼中的光瞬間黯淡，而自己卻沉浸在扭曲的佔有慾中，渾然不覺。

又憶起在那些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晚宴場合，他為了彰顯自己的所有權，全然不顧及楚沐陽的尊嚴與意願，一次次在眾人面前，用粗暴的動作強吻他，將一杯杯辛辣的酒灌進他的喉嚨，看著他被嗆得咳嗽不止、滿臉通紅，心中卻沒有一絲憐憫，只想著讓所有人都知道楚沐陽是屬於他的“物品”。

甚至，在某一次盛怒之下，他還曾惡狠狠地威脅要把楚沐陽像個毫無價值的物件一樣送給他人，任由別人踐踏。

楚沐陽當時眼中閃過的那一抹驚惶與絕望，如今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坎上。

還有那次在公司，因大伯的挑撥離間，他喪失理智，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怒火全部傾瀉在楚沐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