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主室內,範畫時飲著澹茶看著刊物,不覺入迷。

待刊看盡,竟已戌時四刻,天已盡黑。

她起身行至窗前,看了眼夜景,便也合了窗子。

自學王扶植墨家工坊重商以來,因夜市需求火熱,便也取消了鹹京的宵禁,行動確實更自由了。

但這夜晚也鬧騰了,搞得範畫時每晚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不如在墨館求個清淨。

也只有爺爺在家的時候,她才會急著回去。

可爺爺身為學宮司業,瑣事纏身,加之奉天指路在即,最近怕是隻能住在學宮了。

範畫時伸著懶腰一嘆過後,這才拿起隨身的小囊,熄了燈走下樓去。

一路走一路熄燈,行至樓梯口,瞥了眼空空如也的題面小板,也便將大堂的燈熄了。

此時她也才發現,藏書館那邊竟然還有光亮。

對了,那個檀什麼纓或是還在。

範畫時倒也無意與他打招呼,只是最後走的人要例行鎖門,她將客人這麼鎖在裡面總是不好,至少要確認一下對方不會外出。

範畫時這也便提著小囊一路走至藏書館門前。

門是虛掩的,但她還是輕輕敲了敲。

無人應答。

怕不是走了沒熄燈?

範畫時這才搖了搖頭推門進去。

然後……

然後她就看見了一個在油燈下,側身趴睡的美男子。

忽明忽暗搖曳的燈光,更映出了美男子的層次感與韻味。

這幅美景,若是嬴璃那樣自控力差的人,怕是要當場流口水了。

但範畫時也只短短一痴便過去了,一路行至檀纓身側,瞥向了桌上那些散亂的書冊。

都是很基礎的數理書,自己七八歲就讀之無味的東西罷了。

看樣子這位檀什麼雖志在數理,基礎卻很有限,這才託爺爺幫助來墨館讀書。

他便是那位立論者麼?

他能頂住論道大堂的威壓與駁斥?

想至此,範畫時忽然面色煞白,吸聲漸粗,扶著書桌擦了把額頭才算緩過來。

罷了,天道之時,早已與我無關。

此時她再看檀纓,只覺他這個年齡還在讀這些,未免有些晚了。

但求學的心終究是好的。

範畫時這便放下了小囊,重回館主室取了自己冬日裹身的長巾蓋在了檀纓身上,在書左留下的字條上順手留了一筆,這便熄燈而去。

……

檀纓趴睡之間,忽然就覺得很不爽。

日尼瑪,好熱啊。

渾身是汗。

但又困,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