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她沒有聲音

左念睜開眼，看著開門進來的莫文康，她一邊坐起來，一邊往沙發最邊的位置挪。

莫文康提著塑膠袋走進來，在左念身旁坐下，左念整個人都貼在遠離莫文康的那邊扶手。

「吃飯了。」

莫文康將外賣放到桌子上，側著身子傾向左念，像要將她攏起來：「我帶的是你愛吃的。」

醬鴨，香菇肉，還有雞湯。

莫文康一一擺放在桌上，還有碗飯，他抓過左唸的手，將筷子放到她手上：「來，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像昨晚那個，最後被我喂附近的流浪貓了。對了，你以前說你有機會的話想養只貓，你喜歡什麼品種的，我買一隻回來陪你？」

左念沒有說話，就被迫抓著筷子，又被迫面對著桌子。

「吃啊，怎麼不吃？」莫文康催促著推了推她的背，把她往桌子上推。

左念並不想在這事上惹怒他，穩住筷子夾了個香菇放到碗裡，在機械性地往嘴裡喂一口飯。

「吃醬鴨啊，你不是喜歡這個？」莫文康也拿了個筷子，給左念夾了個鴨腿，還給喂到了左唸的嘴邊，左念頓了頓，才張口咬住，再自己用筷子託一下，慢慢地吃。

可莫文康挨她那麼近，她渾身難受，每一口都吃得難受，下嚥困難，沒有滋味，甚至對曾經喜歡的醬鴨感到厭惡。

她覺得她以後都不會吃這個了。

勉強硬塞了半碗，她實在吃不下了，就張嘴碰了碰唇。

她想說飽了，但並沒有發出聲音。

「吃這麼點？」莫文康摸摸她的頭髮，「再吃點吧？」

左念垂著頭，畏怯地搖頭。

「減肥嗎？你夠瘦了，不用減，我喜歡你再胖點。」莫文康又給她夾了塊鴨肉，逼著左念吃。

左念是真的快到極限了，心情影響食慾，她這會聞到醬鴨的味都想吐，莫文康的筷子再次伸到她嘴邊要她吃，她想著忍忍就過去，就張嘴去咬，結果她本就不舒服，一咬進嘴裡就控制不住地吐出來。

那一刻，她就意識到不妙，下一秒，莫文康的巴掌就扇了過來。

左念及時地把頭一撇，肩膀抬起，但那巴掌還是打在了她的腦後和脖子間，左念直接被打得往旁偏倒，摔在地上。

左念抬起手臂擋在腦後，那裡傳來麻痛感。

不給她喘息的空間，莫文康揪住她的頭髮，迫使她抬頭。

「怎麼，連我給的飯都不吃了是嗎？」

左念仰著頭，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只有無聲地吶喊，和眼角流下的眼淚。

「我問你話呢，不會說話？啞巴了？啊！」他拽著她的頭髮搖晃，「說話！」

左念表情痛苦，可她現在連哭叫都叫不出來，她不是不想……她……

莫文康吼了一頓後，又慢慢地清醒過來了，他靜了幾秒，突然放開了左唸的頭髮，左念往旁趴到地上，無聲地喘息，閉著眼睛，眼淚沾溼睫毛，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面上。

「對不起對不起，小念！」莫文康抱住她，又是一通道歉，「你別生氣，你別哭啊……我就是、就是想讓你多吃點，太著急了！」

左念微微抽搐著，她吸著鼻子，努力往下吞嚥口水。

「小念，別生我氣好嗎？我就是……就是太在乎你！」

左念一聽到「在乎」兩個字，就緊緊地蹙起眉頭，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

她不要這種在乎，她只想離開這裡，她太難受了，她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被活生生掏出來一樣。

莫文康抱著她一番道歉後，將她從地上扶（抓）起來重新放到了沙發上，然後還要給她檢查被他打到的地方。

他手一揚，左念本能地就抬起手來擋住自己。

莫文康一頓，心疼地再次抱住她：「對不起，我嚇到你了，我保證我不這樣了，我保證！」

左念縮著肩膀繃著身子讓他抱著，把自己幻想成一個石頭。

不會說話不會動，被捱打也不會痛，更沒有心，沒有感知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