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大師等到子時才點燃了屋子裡的蠟燭,口中唸唸有詞。

“破!”他喝了一聲,面前的鏡子應聲而碎。

他其實不確定嚴老爺的魂魄去了哪兒,但他倒是十分確信鏡子中藏著的是一隻惡鬼。依照他的僕算,嚴老爺生逢大劫指的便應該是鏡子中的這隻惡鬼。只要施法將惡鬼捉住,嚴老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出所料,碎裂的鏡子裡隱約透出縷縷黑氣,它開始並未凝結在一處,而是順著地上雜亂的物件亂竄。邵大師閉著眼睛,像是渾然不覺。任由這幾縷黑氣在屋子裡亂竄。

地上的符籙時不時便騰第自燃起來,屋子裡不多時便充滿了焦糊味。

“咳咳咳,那邊是往生符,你碰到了咱們可就沒機會說話了。”邵大師終於忍不住喉嚨裡的癢癢的,忍不住咳嗽起來,“我辦事兒,你放心。不如直接坐下來,我們看看有沒有機會聊一聊?說不定你和我排解一下心中的怨恨,就能往生極樂了呢?”

那些黑氣似乎被說動了,半晌都沒有再被點燃的符籙。但下一秒,一個巨大的人臉便朝著邵大師迎面撲來。

看起來來勢洶洶的惡鬼,卻像是撞到玻璃屏障上一般,在距離邵大師面前一寸的距離瞬間分崩離析。

濃烈的黑色是惡鬼生前執念形成的怨氣,鬼在人間徘徊的久了,怨念便會逐漸消散,靈魂便會了無牽掛奔赴黃泉往生。但若是枉死之人,怨氣卻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更加濃烈,逐漸吞噬掉靈魂,成了滯留在陽間的惡鬼,沒有修行過的鬼更是會直接喪失心智,毫無道理可言,一心只有不甘和復仇。

上了些年紀的風水先生都清楚這個道理,更不會試圖和這些已經失了心智的惡鬼交流。邵大師嘆了一口氣,“算了。本來還想著你要是能說出嚴老爺魂魄的下落便放你一馬。現在看來還真是沒有道理可言啊。”

那黑影卻並不死心,見攻擊邵大師不成,便轉頭開始尋找蠟燭陣法中的紕漏。更是凝結成人型,蹲下來專注的吹起了角落一根蠟燭。

“誒,就不能聊一聊嗎?嚴老爺呢?”

那黑影終於有了一絲反應,看樣子心智尚存,“不如你扯了這陣法,烤的我心焦啊!我怎麼想得起來那老頭去哪兒了?”它眼睛骨碌一轉,“伱這屋子裡都是各種禁制法陣,我也是逃不出去的。你又何苦糾結於折磨我呢?”

最內一層蠟燭和硃砂擺出的陣法是捉鬼時候最常見的五行陣,惡鬼身處其中如同在油鍋之中煎熬,雖然殺傷力不大,但勝在結構穩固,對於一時間無法壓制住的鬼有著極好的控制作用。

邵大師蹙眉猶豫了一下,又覺得這屋子實在是已經佈置的萬無一失,就連門外都還補了一張方牧之畫的禁制,當真是無路可逃,隨即點頭應了下來,“可以。但條件是你要老老實實交代出嚴老爺的下落。”

他信守約定,起身吹滅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根蠟燭,“現在可以說說,嚴老爺的下落了吧?”

“做鬼,我也是很有原則的。”那鬼顯了人型,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笑了起來,“嚴老爺,不就在這兒呢嗎?”那鬼將手探入身旁碎裂的一處鏡片,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邵大師倒是不急不緩,“你都知道這裡設了禁制,我自然是會想到你會想著透過鏡子逃走。咱們這樣徒勞的躲貓貓,有什麼意思呢?是男人你就應該信守承諾!”他拿起一片鏡子的碎片,苦口婆心的勸說。卻沒想到鏡子中的鬼卻並沒有嘗試四處逃竄。

那鬼一閃身,真的拉出來一個人影。邵大師定睛一看,這不正是躺在病床上的嚴老爺麼!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眼睜睜的看著惡鬼身上的黑氣朝著嚴老爺包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