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說不清動物園的員工是什麼時候開始離奇失蹤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外來務工人員,流動性也大。那些珍奇動物可不是好伺候的,所謂髒活累活大概就是他們的工作了。經常有員工上了幾天班就跑路的。所以,最初有員工不來上班,動物園的領導班子也並沒有在意。不過,總有人吃得了這份苦,幾年時間下來,動物園的骨幹員工逐漸穩定,再有失蹤人員就顯得很怪異了。”程平頓了頓,看向斯伶,猶豫著自己繼續講吓去會不會教壞小孩子。

斯伶把屁股往程平的方向挪了挪,“哥,你接著說嘛。我聽得正入迷呢!”

程平想了一下,撓撓頭,繼續道:“最初隊裡只是派了普通的搜救隊。一般情況下警犬的鼻子在搜救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可這次救援三隻警犬都只是圍著動物園繞圈,後來我們覺得可能是有些動物的氣味特殊,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警犬的嗅覺,只能進行人力搜救。方圓五公里,只在一個山頭的斷崖處發現了一具殘屍。”

“失足墮崖的屍體會相對完整。殘屍,說明死因很可能不是墜崖。”斯伶的專業讓她對屍體比較敏感。

“小妹兒可以嘛!”

程平的誇獎讓斯伶很受用,儘管她一直以來都是學霸,卻沒什麼人是真心誇獎她。斯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璀璨的星辰,“南大的全額獎學金可不是白拿的,我現在正在一家外包法醫工作室實習。”

“你看起來可不像。小屁孩。”程平隨口應道。

“有些人上學早。說不定還跳過級。”

方牧之這話說的見多識廣,和他沉穩的氣質很搭。斯伶想。

“既然你是法醫專業,那就不避諱了。我接著說哈。那屍體爛的都無法辨認了,要不是穿著工作服根本發現不了。法醫一對比DNA,發現這人就是前兩天剛剛失蹤的動物園骨幹成員。也就是說,他剛剛失蹤幾天,屍體就腐爛的不成樣子。”

“露天情況,屍體腐爛程度高。一般與天氣有關。不過這些警察部的法醫不可能沒有解釋。我猜測應該是因為一些大面積外傷造成的細菌感染。或者是死前身體就已經不完整。是兇殺案?”斯伶做出了最保守的判斷。

“對,我們也是這麼判斷的。”程平面色凝重起來,“這個人平時是個老好人,更沒有仇家。那時候也沒覺得是連環犯案。加上動物園偏遠,他們工作生活的範圍相對封閉。所以動物園就暫停了營業。我們就是來調查失蹤案的。”

“村子裡也出事兒了吧?我們去村子裡住沒問題嗎?”方牧之問的突然。

“故事裡沒說啊?你怎麼知道呢?”斯伶問。

“連環殺人犯,突然沒了人給他殺。你說他會不會就此金盆洗手?”方牧之一如既往的說話慢條斯理,斯伶偏過頭看他,卻立即理解出了另一層意思——方牧之指的是這裡的殺人犯很有可能是鬼。所以派過來調查的人不是警察,而是自稱救援隊,裡面還有一個呂道士。

看來事情比自己預期的更加複雜啊,斯伶想。

“明天一早我親自送你們離開。我們四個人在,今天晚上一定不會讓伱們平白卷進危險的。”程平說這句話的時候,明顯鄭重其事起來。斯伶覺得他此刻確實一眼便能讓人看出來是個子弟兵的幹部,甚至比他的證件更有說服力。

雖然事情不知道會如何糟糕下去,但這個剛剛認識的,叫程平的人,已經第一個擋在了他們前面。

月光皎皎,似乎也沒有剛才那麼冷了。

方牧之抬起右手,看了一眼錶盤,“看時間已經過了午夜,他們還沒回來嗎?”

斯伶不確定方牧之前在車廂的時候是否帶了表,他一直沒有主動提過時間。但男生的表不應該戴在左手嗎?就在她幾乎要下結論方牧之不常戴錶的時候,對方卻主動把右手伸過來給她看,“你就差把好奇兩個字寫在臉上了。它不是表,是個定製的裝飾品。我是看月亮位置猜測的大概時間。”

方牧之大大方方,反倒顯得斯伶疑神疑鬼,她抿著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觀察你。”

方牧之起身向國道方向張望,雲淡風輕的打斷了斯伶的道歉,“誰經歷了一連串的詭異事件都會緊張,懷疑身邊的人是正常的。”

若是平時,斯伶一定覺得這人說話冠冕堂皇。可能是他長得太善良了吧,斯伶低下頭嘲笑自己。此刻她和一群陌生人困在詭異的車站,想起自己故意落在地鐵上的手機,忽然荒唐的覺得現在這樣也很不錯。

……

“給你,雖然沒有訊號。但是可以留著看個時間。”方牧之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斯伶。

斯伶第一時間覺得這是方牧之的威脅。果然,他一定是看到了。她眼神一瞬間變得凌厲冷漠。

紅色的手機懟了懟斯伶的肩膀,她原本低著的頭緩緩轉過來,螢幕的亮光讓她有一瞬恍惚。方牧之的手指按在刪除鍵上,螢幕上有一行字:“小心程平!”

什麼叫小心程平?我看應該小心你才對吧?

不。

不對,這不是重點。

斯伶接過手機的時候,螢幕上的字已經刪除乾淨。她握住手機的一刻,再次產生了熟悉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樣一閃而逝的似乎有什麼壞事兒馬上就要到來的感覺一直如影隨形。但她完全抓不住任何一點實質的證據。她手心裡都是汗,臉上卻平靜如常,既然逃不掉,那不如放開去闖一闖。

斯伶朝著方牧之點了點頭,心裡在想:眼前這個人說的是實話嗎?還是出於什麼別的目的?為什麼讓她小心程平?

沒給斯伶想明白的機會,蔣慶宇氣喘吁吁的跑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輛土黃土黃的計程車又停在了路邊。

“程平,出事兒了。動物園不見了!我是說,整個動物園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