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亮03 老紀,我們走。

赫惟第一次和程茗一起吃夜宵,下場極其慘烈。

腸胃炎,淩晨三點她從衛生間出來,把紀柏煊的房門敲得砰砰響。

夜晚將敲門的聲響放大。

紀柏煊剛睡下,意識還未全部喪失,被她的敲門聲嚇了第一跳。

別墅的房間都是套房,臥室到門口有段距離,反鎖著房門時敲門聲並不容易被察覺。

紀柏煊起初以為是幻覺,聲音漸漸大了,他才意識到真的有人在敲門。

阿姨不會深更半夜打擾他,除此之外還能是誰?

“家裡進賊了?”他披上毯子去給赫惟開門,眼睛都沒有睜開。

赫惟蹲在他放門口,一隻手手捂著肚子,一隻手去抓紀柏煊的睡褲褲腳。

抬起頭看向紀柏煊時,臉上全是濕亂的發絲。

“我,我吃壞肚子了,肚子好疼……”

紀柏煊睜開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嚇了第二跳。

阿姨睡在樓下,耳背聽不見他的呼喊,房門又上了鎖。紀柏煊沒辦法,抱起赫惟給她胡亂裹了件羽絨服就打車往醫院跑。

不是不會開車,是考慮到醫院附近不好停車,不想耽誤時間讓赫惟一直這麼疼。大半夜車不好打,他在打車平臺上一鍵勾選了所有的車型,甚至還加了一百塊錢的小費。

這是他第一次打車,在這座夜裡也車水馬龍的城市。

赫惟肚子疼得沒有一絲力氣,胳膊摟著他的脖子,輕飄飄一個人在他懷裡就像被風翻起的紙張。

可她卻深深地記得,他就只穿著一套單薄的睡衣,披著一條薄薄的毯子,穿著雙拖鞋站在風中翹首望了很久。

後來赫惟醒來,回憶起在路邊等車時他慌亂的臉,形容他像“第一次當爸爸”,又像“第一次談戀愛”。

當然後面這句她沒有當著紀柏煊的面說,只在心裡反複咀嚼過。

難怪程似錦總說,紀柏煊是把她當女兒養。

一個不知道如何與她相處、卻會因為她著急成這樣的“老父親”。

赫惟望著醫院點滴室的天花板,回憶起赫遠徵從前的種種,發覺小時候她感冒發燒,赫遠徵從來從容淡定,一次也沒有露出過紀柏煊那般緊張的神情。

赫遠徵常說:“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你爸我小時候經常餓肚子,被福利院裡其他孩子揍都不吭聲。”

赫惟不敢說話,她知道爸爸這是在嫌她嬌氣。

可紀柏煊不這樣,他會把自己身上僅有的毯子拿下來搭在她腿上,一遍又一遍地問她:“現在還是很痛麼?”

她說好一點了,他就肉眼可見地松一口氣,坐姿都鬆弛許多。

她原本以為他是如霜雪一般冰冷的人,但當他抱著她的時候,她分明感覺到單薄的他也是溫暖的。

赫惟和程茗上的是同一所初中,但不同屆,班主任自然也不同。赫惟的班主任是位三十歲不到的男教師,姓鐘,師範生畢業後考入編制,初三赫惟她們的班主任休産假換他來做的代理班主任。

這人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只性格有些古怪,赫惟能不和他打交道都盡量避免。

並沒有統一,全年級只有赫惟她們班是男生和男生一起坐,女生和女生一起坐。鐘老師還定下許多奇葩的規矩,譬如女生嚴禁在校服裡面穿超過校服長度的衣服、節假日禁止異性之間互送賀卡或禮物、男女生分開值日等。

“你們班主任真是有病,他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杜絕早戀吧?”小昭課後聽說鐘老師的騷操作,直接對他祛魅了。

“還以為他是這群老禿肥裡面的極品,原來是人類裡的極品。”小昭不明白,“那平時男女生之間也不許說話唄,給你們教室中間隔斷隔起來,男生在一邊女生在另一邊,什麼封建王朝穿越過來的神經病。”

赫惟望著手裡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塞到她抽屜裡的巧克力,犯了難,“你說我要不要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