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別扭 “煩人精。”

雖然腿受傷了, 但戲還是得照常拍。

尤婧把這事告知了製片,先把幾場不需要大幅度運動的拍攝場次提前,其中就包括了她和溫溫的戲份。

片中兩人的關系很特殊, 小普的年紀和佟嘉剛來到小鎮時差不多, 佟嘉將她看作是年幼自己的投射, 在她身上傾注關懷與陪伴的同時,也無形中將自己想要離開的願望澆灌得更加茁壯。

她們是來自遙遠時空的彼此。

她們是沒有血緣的母女。

盡管岑意傾對母親這個形象沒什麼切身體會,但勝在閱片量夠大,她見過形形色色的母親形象。她是個悟性很高的演員,模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聾啞學校的天臺,佟嘉和小普坐在臺階上, 頭頂的天空像一池汙水, 雲朵是浸滿髒汙的抹布,團成一團, 彷彿馬上就要滴下髒水。

“你見過海嗎?”她對小普做手語。

但小普看不懂。

她短暫的人生裡從沒有過大海的概念,更不知道兩只掌心朝下連綿起伏的動作, 代表著佟嘉十幾年來都未曾抵達、即將被歲月磨洗淡忘的故鄉。

但這不重要。

佟嘉抱起她, 手指向遠處綿延的群山,想讓她看得更遠。

很久以後, 她放下小普,繼續用手語告訴她:

“這個世界上除了望不到盡頭的群山, 還有海。”

“我會離開這裡。”

小普沒有家人, 從有記憶開始, 她就一直在這所聾啞學校裡。這裡的老師來了又走,到最後只剩下佟嘉,已經沒有人記得最初收留她的那個人去向何地。

“我會離開這裡”,過去的很多老師都這樣說。

但他們沒有像佟嘉一樣, 問:“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走。”

小普點頭,臉上突然感覺到冰冰涼涼的觸感,用手去摸,是一滴水珠。

下雨了。

“卡!”

這場戲結束,懸在眼前的吊杆麥被錄音師收起來,岑意傾回頭去看何葦夷,她正皺著眉頭注視著她。

她知道自己沒演好,但何導不喊卡,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

現在看見何導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她攥緊手心,走到何導旁邊。

不等她主動請教,何葦夷已經開口了:

“小普對佟嘉來說是女兒一樣的角色,你的情緒太單薄了。”

監視器上,何葦夷正在回放她剛才的表現,她看向小普的眼裡盛著滿溢的柔情與憐愛。

岑意傾能理解佟嘉將小普看作另一個自己,就像圍讀會時她看見自責的溫溫,想起自己第一次拍戲時的場景。

但是母親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