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陀思是無可取代的摯友,和他決裂當然是件遺憾的事。”

又是這種激動昂揚,能直接上臺表演的語調。

果戈裡篤定道:“可既然我想得到真正的,不被任何有形或者無形事物拘束的自由,當然要斬斷友誼的羈絆,這是非做到不可的事,我怎麼會後悔?”

這些天過去,霧夕早就對他為追逐自由並為此如痴如狂的狀況心知肚明,聞言也不奇怪,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果戈裡痴望著她,聲音變得低沉失落。

“我就是如此,無論如何都無法停止追逐真正自由的腳步。無論要為此做出多麼過分,不可理喻的事,你討厭這樣的我嗎?”

霧夕果斷搖頭。

她就算不能說很喜歡或者欣賞他,可看待果戈裡總有種看誇張風格戲劇人物的感覺,有被那種精彩和新奇吸引到。

甚至,撇開這些過分誇張極端的外在表現,她從某種意義上理解甚至認同果戈裡的想法,也敬佩他的勇氣。

人間不存在絕對的自由,但心可以,也應該向這方向努力才對。

“既然友情的羈絆對你而言非斬斷不可,那愛情也一樣吧,”

理所當然的聯想,就這樣隨意地問出口了,霧夕道:“如果你得到了理想中的愛情,你就會透過殺死愛侶的方式使自己從愛情的枷鎖中解脫,是你的話,應該會這樣想才對?”

果然被看穿了呢。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失憶前能辦到失憶後當然也可以。

沒有記憶或者其他偏見作為阻礙,反而能看清更多事物才對。

果戈裡於惆悵傷懷中感到喜悅,正是如此,一切都在向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請你理解我,看清我,最終愛上我。

唯獨這般清醒著,不被虛假美麗的表象和激情矇蔽雙眼,發自內心的理解和認同,才能誕生真正的愛情。

他喃喃自語,“是啊,正是這樣,想到那樣的情景,我既激動又恐懼,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再沒有比這更嚴酷的考驗,這是我的命運……所以你什麼時候才能愛上我,究竟還要我等多久?”

這家夥不去做個正經舞臺劇演員真是太可惜了。

看這自我感動,自嗨自憐的勁頭,還有這隨時能溢位來,讓方圓三米變成劇場的表演慾和充沛情感。

霧夕向魔術師投去側目一瞥。

要不是她正好是那個被挑中的女主角,沒準還真要感動一把,跟著質問女主角為何如此鐵石心腸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霧夕喝了口茶,涼涼地說:“我不可能愛上你的,你還是直接死了這條心,放棄吧。”

果戈裡猛然抬頭望向她,淺金色的眼中激蕩一片,“你要拒絕我,是你害怕了嗎?”

比起被拒絕刺傷的痛楚,他更感到失望。

如費奧多爾那樣,既能理解他,又勢均力敵的摯友果然可遇而不可求嗎?

不,原本就不需要勢均力敵,那是友情的前提,不是愛情的。

所謂愛情,可貴之處不就在於不可理喻,沒有因由?

就像飛鳥與魚,觸之不及卻能互相望見,彼此理解。

甚至願意為了看似無由的情愫突破層層阻礙——這才是果戈裡理想中愛情的模樣。

所以他可以接受作為愛侶的霧夕生長於與他完全不同的環境,接受並且追求普世的幸福。

接受她失去‘光環’後普通的身份,甚至打心眼裡認為這一切都完美到恰到好處。

他希望和渴求的,正是這樣的她卻偏偏能突破一層又一層束縛禁錮著自己的枷鎖,真正愛上他。

“你覺得這不公平?”

果戈裡顫抖著聲音,誠懇且惶然,看著霧夕的眼神就好像溺水的人看著浮木。

“何必被這種想法禁錮,為什麼不試著掙開這些尋求真正的自己……我以為你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