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硯懷靠在車邊,心情煩躁,想掏出煙來一根,口袋裡卻空空如也。

他在有意識地戒菸,最近一直沒再買。

癮頭犯了,心裡更燥鬱幾分,電話響,他抬手接了。

紀琮說,“周先生,你讓人盯著聶姒今,她最近賬面上突然有數目不小的資金變動,查過了,不是她公司的合作方,而是一個背景很乾淨的個人,很有可能是陳修孝的假身份。”

“繼續盯著。”周硯懷上了車,“如果真是陳修孝,那他最近可能要有什麼動作,叫所有人都注意點。”

“好的周先生——還有一件事。”紀琮說,“許梔寧被釋放了,那幾幅畫的真偽專家一直沒有統一意見,並且她不是畫廊的直接負責人,她堅稱自己不知情,警方那沒法把她定罪。不過,她被江噩的兒子當眾打假,往後肯定在藝術圈混不下去了,她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了。而且警方那邊說她的精神狀況有點不太正常,常常出現幻覺,幻想有人要害她……”

周硯懷反應很淡,“讓她自生自滅。”

——

從酒吧出來,醉醺醺的女人東倒西歪的.

她攥著酒瓶,看了眼湊過來搭訕的一個陌生男人,厭惡地痛斥道,“滾開!別跟著我!”

那男人差點被她用酒瓶砸到,沒好氣地說,“神經病!你還以為你自己長得多美?想跟你玩玩的,醜八怪!”

許梔寧聽到後,激動地衝過去拽住那個人,嚷著問,“我不是醜八怪!你說清楚,我哪裡不漂亮了!我從小到大都被人誇是才女!他為什麼就是不喜歡我!我是沒有沈未蘇漂亮,難道我有才華還不夠嗎!”

“放開!原來真是個神經病!”那人一把推開許梔寧,罵罵咧咧地走了。

許梔寧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好一會兒爬起來,掏出手機找到那串號碼打過去。

提示無法接通,可是她知道,並不是對方真的忙碌,而是因為自己的號碼早就被拉黑了。

她有些瘋,坐在地上一遍遍地打,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她兩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不甘心地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眼淚,兩眼放著冷光地攔住路邊一輛計程車。

——

窗外已經天黑,辦公室內一片通亮。

仰靠在椅子上,周硯懷只穿了一件襯衣,領口微敞,領帶解開了丟在一旁,他一臉倦意地合著眼,兩眼底下一片青色。

輕緩的敲門聲響起,他睜開眼。

程惜知拿著兩杯咖啡進來,遞過去一杯給他,“懷哥,不早了,工作明天再做吧。”

周硯懷接過來喝了口,不能抽菸提神,他現在只能靠這個了。

看了看時間,他起身去拿了外套,“走吧。”

程惜知跟著他,落了他半步,她能看到他偉岸的背影,他很高大,很健壯,好像一座可以抵擋一切風雨的山峰。

兩人一起進電梯,周硯懷回身,看她緩步進來,她穿著長褲不太明顯,但仔細看能發現,她的腿是跛的。

抬手按了下行,周硯懷聲音有些發沉,“不願意看醫生,也要看,你還年輕,必須走出來開始新生活。”

程惜知向來聽他的話,點頭道,“懷哥,我會好好配合的。你不用太擔心我,我覺得自己除了……除了偶爾,大部分時間,還是個正常人。”

“你當然是正常人。惜知,答應我好好的。”

程惜知用力點頭,微笑,“我會的懷哥。”

兩人一起出門去停車場,他走得不快,程惜知很安靜地跟在旁邊,她幾次欲言又止,那天在醫院兩人說話時碰到沈未蘇,她走的時候看起來不太高興。

程惜知想問問他,但又怕會顯得沒有分寸。

兩人正找車,就聽見周硯懷忽然很警覺地朝著一個方向呵斥,“誰在那!”

聽說過陳修孝的事,程惜知馬上向他靠攏,與此同時,水泥柱後,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看到對方那滿臉顯而易見的嫉恨,程惜知嚇了一跳,她可從來沒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那麼可怕的神情。

周硯懷看著突然出現的許梔寧,眉頭不悅地皺起來,“你來這幹什麼?”

許梔寧昏昏沉沉的,向他走過來,“硯懷,你為什麼不理我?我給你打了幾百個電話,你為什麼不接?你對我好絕情啊,你真的要看著我死了才開心嗎?”

“別到我面前發瘋。”周硯懷看了眼一旁的報警器,準備叫保安。

許梔寧突然衝過來想抱他,“硯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逆著你了,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我幫你找畫,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別不理我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