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大雨與黑夜掩藏行跡,孟尋真率軍潛行到江淮軍大營的近處。

“殺!”孟尋真玄鐵重劍隨一聲暴喝揮出,摧枯拉朽地撕裂了江淮軍大營的營門,當先闖了進去。

“殺!”那五百竟陵軍中精選的戰士緊隨其後。這十天來,他們目睹身邊的戰友在城頭與敵人浴血廝殺,自己卻只能在城下看著,每個人的心頭都壓抑這一蓬熾熱的火焰。今天這蓬火焰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地方,儘管冰冷的雨水不停的澆在身上,卻難以使他們早已沸騰的熱血冷卻半分。

“敵襲!”江淮軍大營中有巡夜計程車卒聽到動靜,但大雨中火把不燃,黑漆漆地雙目如盲,既不知敵人來處,又不知來敵多少,心中一片驚惶,只能聲嘶力竭地狂呼報警。

孟尋真尋聲音而去,揮劍亂斬。玄鐵重劍所到之所,攪起一片血水,隨漫空的雨水四下飛濺,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那五百戰士四散開來——事實上在黑暗與大雨中要保持陣型不亂亦絕無可能——他們各尋方向前進,遇到人後先罵一句:“滾*你*奶*奶*的!”若對方沒有反應,便毫不客氣地一刀斬下;若對方以同一句粗話回罵,則心有靈犀的收刀轉身再尋對手。

江淮軍一來沒有料到一直苦苦守城的竟陵軍竟有膽量出城偷營,二來在黑暗之中將不見兵,兵難尋將,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江淮軍計程車卒們在黑暗中只聽到身邊接連不斷的兵刃交擊與慘叫之聲,心裡愈來愈慌,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要被敵人摸到身邊一刀斬殺。隨著心中恐懼的不斷放大,越來越多的人陷入瘋狂,為保全自身,他們也不管身邊是敵是友,只要有人接近,便毫不留情的出手攻擊。與孟尋真動手的時間不差先後,寇仲和徐子陵亦由江淮軍大營的另一邊殺了進來。在無邊的黑暗與狂暴的大雨中,亂勢如瘟疫般在江淮軍的大營中迅速蔓延,不久整座大營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孟尋真一路遇兵斬兵、遇將斬將,劍下無一合之敵,漸漸闖入敵營心腹重地。黑暗中感覺前方出現一人,他習慣地罵了一句:“滾*你*奶*奶*的!”

“你是誰?”那人被孟尋真罵得呆了一呆,下意識地出聲問道。

既然判定了對面之人是敵非友,孟尋真自然不會客氣,玄鐵重劍的劍身透出絲絲乏人肌骨的凌厲劍氣,斜斬那人腰肋。

“好膽!”那人一聲暴喝,一雙大袖齊飛。左邊的衣袖如一朵飛雲般纏卷重劍,右邊的衣袖則捲起無數雨滴,勢如金剛巨杵,揮擊對手面門。

孟尋真知道遇上敵人中的高手,劍勢隨機而變,玄鐵重劍如一條滑溜之極的泥鰍從那人的纏卷而來的左袖下脫出,而後劍身上揚,劍尖挑中那人右邊的衣袖。

那人亦隨之變招,右袖下壓,左袖上提,雙袖在與孟尋真重劍一觸的瞬間,神乎其神的連續鼓脹和收縮三次,化去了劍上的真氣。隨後他雙臂上下一合,只聽“叮”的一聲清脆聲響,原來那人雙袖之內暗藏兵器,他出其不意地使出,將孟尋真的重劍牢牢鎖住並運勁回奪,口中喝道:“撒手!”

孟尋真輕笑一聲道:“未必!”玄鐵重劍忽地發出一陣“嗡嗡”的鳴響,厚重的劍身劇烈震盪起來,將夾著劍身的一對兵刃震得稍稍鬆脫,輕輕鬆鬆收了回來。他從對方武功中猜到其身份,收劍退後幾步,凝聲問道:“‘袖裡乾坤’杜伏威?”

“正是本座!”那人沉聲回答,又道,“你手持重劍,劍法又如此精妙,當是‘劍仙’孟尋真無疑了。閣下好手段,借這場大雨反守為攻。從我大營背後夾擊的,應該是我那兩個不孝的乾兒子與飛馬牧場的援兵罷?本座兵爭天下,所向披靡,想不到竟栽到你們這幾個後生小子手裡!”

孟尋真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本就是世間不移至理。”

“狂妄!”杜伏威一聲怒喝,雙袖齊展,千萬滴雨水被他氣勁鼓盪,如千萬顆鋼鐵彈丸向孟尋真射來。他本人則緊隨其後,袖舞如雲,暗藏乾坤,盡展平生絕學。

孟尋真左拳虛擊,發出一記陰柔拳勁將射來的雨滴震散,右手玄鐵重劍從心所欲地演化出無數精妙招式迎擊杜伏威的“袖裡乾坤”。

兩人以快打快,霎時已交手數十招,雖然身處黑暗之中目不視物,但他們都能憑耳力及面板的感應捕捉對手動向,每出一招,都是或攻向對手要害,或阻攔對手攻勢,毫髮不爽。

鬥到激烈處,孟尋真劍勢化繁為簡,玄鐵重劍橫截直刺,凌厲的劍風迫出丈許開外。杜伏威雙袖鼓盪如翼,舞動時隱隱攜帶風雷之聲;袖裡的一對護臂乍隱乍現,暗藏無限殺機。

百招之後,杜伏威的袖裡乾坤終究不敵孟尋真漸趨大成的通神劍術,漸漸地攻少守多落入下風。

孟尋真驀地發出一聲清嘯,玄鐵重劍宛如禹王開山之斧,向著杜伏威的頭頂力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