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再過一個街口就到卞府了,快擦擦眼淚。”堰國公夫人也不需要甘棠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完全將她當成一個很令人憐惜的晚輩,與她說話,對她滿是憐愛。

甘棠再次伏拜,然後在街口處下車。

剛目送了堰國公府的兩駒輜車離開,車頭上打著甘字旗標的車也停在街口。

是四叔母。

剛剛突發的一系列事情,四叔母壓根兒沒插手的機會,只能在甘棠跟堰國公夫人走後,讓自家馬車儘快跟上堰國公府的輜車。

四叔母匆匆走過來,剛要打招呼,見甘棠失魂落魄的,她心裡立刻升起不好的想法,“棠兒……”

甘棠收拾好情緒,對四叔母行禮,“四叔母,現下天光還早,去家裡坐坐吧。”

“不用你說,四叔母也要舔著臉和你走一趟,你說你,一個人另府別居,吃住能精細嗎?”四叔母撫著甘棠的臉龐,手臂。

甘棠笑,嬌嬌俏俏道,“那恐怕要讓四叔母失望了,你看看我穿金戴銀的,不施粉黛氣色也這般好,吃住能不精細嗎?”

四叔母看甘棠語氣輕鬆調皮,沒忍住輕掐了下她,“還跟小時候一樣,說話沒招沒調的。”

甘棠故意誒呦一聲,裝痛皺眉,“四叔母,我這是讓您開心呢。”

“行了,行了,讓你四叔母去見見你的麻雀窩是否五臟俱全吧。”四叔母把話題轉到正題上。

甘棠點頭,與四叔母上了馬車,一道往卞府去。

甘棠的住處,雖不是金屋但也不至於是麻雀窩,不過衣食住行上都很周全。

“四叔母,您今晚和穗兒妹妹住這屋,僕從住兩邊耳房,我再差一個府上女侍供你們差使,你們有事就吩咐她。”

“堂弟住外院,另有府兵保護。”

進了宅邸,甘棠先帶四叔母裡裡外外逛了一圈,四叔母見卞府上下,雖只有甘棠一人,但處處周到,一路上也沒說什麼話,直到僕從們都被遣在庭院等候,屋子裡只有甘棠並四叔母母子女三人,四叔母才謹慎開口,“棠兒,我瞧你府上府兵不少,是你外祖家給你安排的吧,可符合規制程式?”

甘棠給以一個安撫笑容,“他們都未入軍籍,一應公驗文書也都安排妥當了,不會出事的。”

卞家這座宅院,平日有十二三個僕從打掃管理宅院,八個府兵護衛宅院,此番甘棠長居此處,僕從只多了甘棠的一個管房嬤嬤四個一等丫頭,但府兵多了十倍。

這些府兵中有四分之三是西川過來的,四分之一是閆隆本地人。

當初甘棠孤身來閆隆,外祖父母就讓四十府兵並兩位會武功的女孩護送甘棠過來,後來四舅舅和大表哥回西川,他倆又把自己從西川來時帶的府兵留了一半在閆隆,加上原本就在宅邸的府兵,近八十人的隊伍,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停歇的巡視卞府,把卞府圍的固若金湯。

“都安排妥當就好,棠兒長大了,做事周全了,四叔母白操心了。”四叔母欣慰說。

甘棠笑笑沒接話。

晚些時候,叔侄堂姐妹堂姐弟幾人聚在一起好好用了一頓晚膳,宴至卯時末才散去。

甘棠在宴席上飲酒了,安排好人送堂弟去外院,將四叔母和穗兒送回住所,要回自己屋子時,她有些悶,尋了塊大石坐下,四個女侍也不擾她,只靜靜作陪。

夜涼如水,燭火搖曳。

突然,一個黑影從牆根閃過,會武功較警覺的木黎木香立刻警示起來,聚攏在甘棠身邊。

甘棠喝醉了,反應也慢半拍,“怎麼了?”

“姑娘,有不明行跡之人。”

甘棠肅然精神,手不自覺貼到木黎木香身上。

“莫怕,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甘棠瞪大眼睛,她輕拍木黎木香,木黎木香給甘棠讓出路來,但攻擊架勢還在。

“你怎麼來了?”相比木黎木香,甘棠顯然已經不慌張了。

黑影從黑暗中走到光下。

“呂世子!”木黎木香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