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橤又嚇暈了。

甘二嬸哭的也幾乎驚厥。

甘棠和呂循則是目光充火,呂循已經抄出靴內匕首,明晃晃的刀光帶著殺意,“二哥,給你爹辦喪事吧!”

甘衛景後背發涼,他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已經保住甘家了……已經保住他爹的性命了,為何?為何啊?

“我去殺,我去殺,你們都別動,事後我以命抵命給他,他毀了我大半生啊!他個蠢物,為何會那般堅定的以為我堂姐是他父兄害死的,如今連自己孩兒的命都要害了去!”甘二嬸把甘橤扶到椅子上,抽出髮間金簪,失神一般往後院關押甘二叔的地方衝去。

甘棠呂循也要追去,甘衛景招來一人照顧甘橤後才追了過去。

他們先後過去時,甘二嬸的金簪沒插進甘二叔身體,但甘二嬸一直在破口大罵。

“你個喪盡天良的東西,當年我就與你說我堂姐是個命苦的,她為長女,辛苦拉扯大了幾個兄弟姊妹,可他們都不思感激,見你這沒腦子的公子哥被我堂姐勾的牢牢的,就想繼續吃我堂姐的骨肉,讓我堂姐不得安寧。

我堂姐遠走固然有你父兄逼迫的緣由,可她與我親口說過,她在鳳凰縣已經沒有依戀的人和事,她只希望你與你新婚妻子好好的,他們那群兄弟姊妹一輩子都別找到她,讓她餘生得些寧靜日子過。

你呢,你才認識我堂姐幾天,連她的家人都沒見過,就偏聽偏信那群幾乎要吃空她骨髓的吸血蟲的話,給他們置宅子買田地,讓他們魚肉鄉里。

我告訴你,我堂姐原可以不用過的那般辛苦,什麼沽酒女撐船女,都是我那偏心的堂伯母讓她乾的。

誠然她不去做這些事就認不得你,可她的名聲,是我偏心的堂伯母一手壞掉的。

她後來為什麼會客死他鄉我不知,可她那群吸血蟲家人,之後就發了一筆橫財,你當那錢是哪兒來的,皆是你父兄給我堂姐去他鄉安身立命的本錢,我堂姐死後,他們只給一張草蓆就安葬了我堂姐,自己卻回來大魚大肉。

你這些年,就是個蠢出生天的玩意,一直幫著我堂姐憎惡的人衣食無憂,我堂姐若是在天有靈,只會厭惡你,不想再見你一面。

你還拜什麼彌勒佛求往生,我堂姐是個好的,她只會恨死你這殺兄殺嫂殺侄殺子殺女的畜生!”

甘二叔自被囚禁,甘衛景並未故意苛待他衣食,但他自己已經不想活了,素日裡甚少按時用膳,故而他臉色看起來發黃髮白,好不可怖。

他原想著今日事成後,就把他藏起來的毒藥吃了,然後下去找甘二叔堂姐。

可見到甘棠好好的,他又不想死了,於是他就頂著那麼一張可怖的臉,想奮起反擊。

甘二嬸的金簪沒扎進他喉嚨,是呂循攔著的。

呂循踹了一腳要傷害甘棠的甘二叔,也冷靜下來,主動提出要給甘二叔喂無色無味的毒藥,讓他悄無聲息的死去的法子。

甘二叔畢竟還是甘家族長,他若在人後死了,甘家得請仵作來檢驗,只有他死的沒有明顯痕跡,日後仵作來驗屍才不會查出不妥來,他們這些想他死的人,才不會被牽連其中。

“你堂姐離家的時候你才幾歲,你懂什麼!”甘二叔目眥具裂,不可置信的反問。

甘二嬸堂姐比甘二叔大了幾歲,甘二嬸又比甘二叔小了好幾歲,甘二嬸堂姐受盡人間折磨時,甘二嬸連八歲都沒有。

那時候也只是甘二嬸一家會給堂姐一片瓦遮雨,堂姐又覺得甘二嬸年紀小,記不住什麼,才會把自己心裡的苦告訴甘二嬸。

甘二嬸少女時期,怎麼也想不到,當年對自己溫柔至極的男人,是將她當成了堂姐替身,若是早知此事,她一定不會被迷了眼,跑來高攀這位世家公子哥。

甘二嬸當年有多單純,她嫁給甘二叔後,見甘二叔對她一眾堂房兄弟姊妹們都很好,她還以為是愛屋及烏,歡喜不能自甚,不想她是烏不是屋,她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我是什麼都不懂,所以我始終不敢把那些事說出去,可虎毒不食子,你要殺的是誰?是你的血脈親人,你不是一直覺得橤兒是我堂姐轉世嗎?你殺她是想殺我堂姐?你早就瘋了,扭曲了,我堂姐若是看到你這幕,不知要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