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礦剛被發現的時候,太子殿下被廢,堰國公正忙著勸他復起信心和應對因太子殿下被廢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呂循就當起家主之責。

但呂循在得知這個在北邊發現鐵礦的訊息後,沒上報朝廷,他之前被訓斥,就是因為這個。

因為先帝爺那一朝,國運式微,而先帝爺是個能征善戰還有帝王才氣的,故而他雖是皇帝也跟著兵士們一起上前線收失地滅那些想侵吞苻朝江山的勢力。

先帝爺的一系列舉措,無疑受還對苻朝抱有希望的百姓的敬重,故而那時先帝爺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但打仗得要有會打仗的人吧,所以那幾十年間,根本見不到什麼讀書人,就是身患疾病的人都嚷嚷著要練兩招,然後去前線收復國家失地。

這樣的情景,於先帝爺那一朝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就如今的結果來看,那時奉行全民皆兵的國策也是對的,如今的苻朝國運漸甚,百姓得到修養身息的機會,那哀嚎遍野的場面已不可見。

可對於今朝來說,滿朝官員大半是武將轉文臣,可就不太妙,今上登基快二十年,也收回了些兵權,但像堰國公府這樣的,卞氏那樣的,其兵權還不能要回來,畢竟天下太平時期,今上不可能如先帝爺一般跑去邊境守國門。

這當中,卞氏還好,一大個家族都在邊境,於帝都閆隆人家的交際並無建樹,堰國公府卻不,呂家原就是開國功臣,苻朝有多少年,呂氏就守著堰國公府這個牌匾經營謀劃多少年。

這期間有昌盛時,也有衰敗時,自武將轉文臣後,呂氏進入平順發展期,不榮耀也不落魄。

這也使得呂氏這幾十年間,是即有文士人心,還有兵士之心。

其實這樣,並不大好,要是呂家這時候出個腦子不清楚的,在國家百姓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出來挑釁皇權,那闔族就只有一條黃泉路可走了。

而如今皇太子被廢,國本還不穩,堰國公府呂氏的少家主又是堅定要扶前太子復位的,在朝中樹敵無數,如今實在是容不得行差踏錯半步。

可偏偏這時候他們發現了鐵礦,還不上報朝廷,自然會被朝中無論是真擔憂呂家有不臣之心的大臣,還是試圖攪亂混水先除呂家然後在從中謀利的大臣攻訐。

那一次呂循幾乎就要被罷官並拖到百官上朝的正陽宮長梯下杖責,還是皇帝陛下收到了一封來自前太子現大皇子的信,他才免於責罰,只被勒令回家面壁思過。

再之後,北邊的鐵礦,皇帝陛下派了朝堂上的另一股勢力,於氏,去全權管理,無論是先知道這座鐵礦存在的呂家,還是暗戳戳把呂循已經知道鐵礦存在,但沒上報朝廷這事捅出去的金陳兩家,都沒得著好。

再再之後,蘇州旁支岳家夫人讓甘棠姐姐殉葬的事鬧大了,緊跟著甘棠又讓木黎拿來金集鄴嚯嚯長壽藥坊,害長壽藥坊主家死一人傷兩人的證據,呂循才得以喘息,讓自己有解釋機會,使得被罷官拖去杖責的換了一個人。

甘棠聽著呂循平淡的將過往幾個月的驚心動魄敘述出來,她忍不住想打他,“你,你怎麼敢發現了鐵礦不上報,便是我外公他們在西川新發現了一處水源,一塊草場都要及時上報朝廷,然後更換輿圖,不敢有半點敷衍,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瞞報鐵礦,便是甘棠出入不得朝廷,素日裡看的書有限制,她從外祖父他們的日常討論中,也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尤其呂家於朝堂中還有政敵。

呂循剛剛就跟局外人一般把過往幾個月的經歷雲淡風輕說出來,現在他卻像個知錯的小孩子似的,執著甘棠打他的手,細細摩挲著,討好著。

“卿卿,我知道錯了,我那時也沒辦法,溫恕剛被廢,他被廢的緣由還無人知曉,便連他自己都不願意說,金陳兩家又虎視眈眈的要他性命,我能怎麼辦,陳家也有兵權啊,若是讓陳家得了鐵礦,他們從中昧一點出來,那些刺殺溫恕的刺客就有了刀有了劍。”

“可是,鐵礦是在北方,呂家於北方有軍隊,便是陛下怕呂家有兵又有礦,會有不臣之心,那頂多也會如今日一般,派了闔族盡是文臣出身的於家去監管,而非給同樣有兵權的陳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