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道士現(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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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整個白天,三叔父都在破圖庵那邊組織農戶和佃戶們商量來年開春播種的事,直到回了如今的暫居之處——四叔父府邸旁邊的一座小院子,得知甘棠來臨縣了,忙匆匆淨了手,就過來了。
相比四叔父這個做府衙官的一派清雋淡然,只兩個月不見的三叔父,眼下青黑,臉色暗沉,衣料如沁寒冰般冷,人也瘦了一大圈。
可見這兩個月的奔波。
甘棠向他行禮,三叔父略略欠身算是回禮,“歸家後,聽聞棠兒去看過你大堂哥,還命人去閆隆城給你大堂哥帶藥材來,三叔父實是感激。”
“三叔父見外了,我也盼著大堂哥趕緊好起來,莫誤了明年春闈。”甘棠謙虛道。
提到春闈,三叔父就鬧心愧疚,行家法那天,他是要自己行的,可自己大兒說子已成人,該為父分憂,就扛下了那帶有殺意的幾藤條。
原先三叔父還對自己父母有敬畏和不忍,可那幾藤條打斷了他們的之間最後的情分。
他已經決定,就算日後入了陰曹地府,被判官指責不孝要受剝皮懲罰,他也要分家。
“棠兒,破圖庵那塊地,我請了朝中富有盛名的農桑博士去做指導,他說,那片地有水田,有旱地,種稻谷,麥子,紅薯……”
“三叔父,你我是叔侄不是主家與掌事的,在家裡不需談論此事,只消你心裡有數,明年年末按照契約,給付於我該給的份,便成了。”甘棠不欲多過問那邊的事。
她原是想過問的,但白天聽穗兒聲淚俱下的講了一堆三叔父這段時間的不易,她就不想多問了。
就再信一次甘家人,再信一次當年為她說話的人。
三叔父內心感動,從家中鬧出事開始,他就擔心甘棠會嫌麻煩,收回田地管理權,現如今甘棠的話,無異於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這一夜,甘棠沒抵過四叔父和四叔母的熱情,歇息在了四叔父家。
第二日,她正要告辭回閆隆去。
剛登上馬車坐穩,她就聽到了隔壁三叔父家門口吵吵鬧鬧的。
四叔父顯然知曉是何事,他說,“怕是那片田地上的佃戶又來鬧了。”
“為何會鬧?”
“事出你八叔父,他先你三叔父一步和那些佃戶說,只要繼續種菸葉和杏梨等作物,便是不賺錢,他也折價補償,你八叔父甚至還找了一個道士來算命,你也知道時人都信這個。”
今上在登基之後主修了一家道觀,一年要召觀內道士數次,上行下效,時人便都格外信奉道教,凡遇到不決的事,時人都會去問卦占卜。
甘棠幾乎立刻想到當年自己被一白目道士誣告身世不詳,乃大孤大煞命格,會剋死雙親及手足的事來。
當年她因這命格之說,在飽受家破人亡的苦痛後,還成了千人憎萬人嫌的存在,她那時幾乎想立刻死去,想立刻去地府找自己的父母訴苦,想永遠和他們在一處。
“還真是招不在舊,有效便行。”甘棠冷哼。
其實時下也不是沒有仙風道骨的道士,可那些人,早不沾染俗世,所以才給了一些利慾薰心之人鑽空子的機會。
甘棠從馬車上下來,步行去了三叔父家的院子。
三叔父家如今都沒什麼侍候的人,故而數十個佃戶,是三叔父家的男丁們親自出面相攔。
但一群養尊處優的才十歲出頭的蘿蔔頭男丁們,怎敵的過,常年在田地裡勞作的氣勢洶洶的農民。
甘棠剛走到三叔父家門口,那日去三叔父家,見到的那個還沒六歲的小堂弟就被一佃農推到在地。
甘棠薄唇輕啟,吩咐府兵把佃戶們控制住。
這群佃戶一開始見三叔父家男丁不多,各個如氣吞山河,要把他們拆分入肚般,現在見數十個高大威猛的府兵突然竄出來,忙告罪求饒。
倒是識時務,識時務就好。
甘棠從府兵分列兩道的路走至人前。
“各位是破圖庵那塊地的佃農?”
天氣寒冷,甘棠外罩的氅衣即華麗又厚實,她小巧的腦袋也被氅帽罩住,精緻的臉蛋有大半張藏於氅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