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克儀?”黎佐聞言頓時眉頭一皺,隨即有些頭疼的道:“他怎麼又來了?”

“請他進來吧!”石守道揮了揮手讓護衛下去後笑著對黎佐道:“他們再怎麼說也是您的長輩,於情於理都不應該怠慢。”

黎佐聞言張了張嘴,本想說不是這樣的啊,但一時卻不知道怎麼反駁了。

按理來說,這黎克儀的確算得上是黎佐的長輩,但是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長輩,甚至十竿子都不一定打得道,畢竟,他們之間差了一千多年呢。

如果真要算起來的,黎佐和新明黎氏有同一個祖輩,那就是唐代宗大曆年間的京兆尹、御史大夫黎幹,不過新明黎氏究竟是不是黎佐的直系祖輩就不好說了。

畢竟,後世黎佐這一支黎氏的族譜只修到了明朝萬曆年間的廣安黎氏,廣安,也就是唐時期的新明,雖說同屬一地,但萬曆以前的黎氏族譜,因為戰亂關係和各種原因,在後世幾乎已經不可考證了。

黎佐唯一確定的是,他們這一支是京兆郡黎氏的一脈,而京兆郡黎氏的開基始祖,正是黎幹。

新明黎氏,正是黎乾的直系後代之一。

黎幹,劍南道戎州人,早年隱居於岷山,學習星緯數術之學,安史之亂漸平後,得到避難於蜀地的唐玄宗賞識,唐肅宗李亨即位,起家左驍衛兵曹參軍,拜太子通事舍人、翰林學士。

唐代宗即位之初,兩京新復,民生凋敝,府帑空虛,首都物資奇缺,連燒火的柴薪都難以求覓。時任京兆尹的黎幹,奏請開漕鑿渠,以便終南山的木材輸入京師,解決了長安城過冬取暖問題。

此舉替聖上分憂,為黎民解難,頗得代宗嘉獎,黎幹也博得「能員」之譽。然而好景不長,大曆五年,專橫跋扈的宦官頭子魚朝恩伏誅,黎干涉嫌同魚黨往來過密,坐「交通」之罪,外放到遙遠溼熱的嶺南。

等他再次回到京城,已經是三年之後了。

大曆八年,京兆尹職位出缺。京畿重地,又是戰後重建,百廢待舉的局面,府尹一職,非才具佼佼者不足以擔綱。代宗想起了黎幹,一道詔令召還回朝,官復原任。

重新走上朱雀大街的黎幹揚眉吐氣,難掩興奮之情。

在他看來,皇上這道任命,無疑是聖眷優渥的體現,同時背後另有深意:當時的朝局,宰相元載連誅巨宦李輔國、魚朝恩後,居功自傲,獨攬朝政,隱然與天子抗衡。

京兆尹出缺以來,元載兩度舉薦,均遭皇帝否決,針對這一關鍵職缺的爭奪,正是相權皇權博弈的集中體現。

黎幹當年為元載議罪,逐出京城,因此代宗不必擔心他是元載派系,大膽召回,作為制約權相的一著狠棋。

黎幹清楚,從接詔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成為皇帝的親信。

從黯然離去,到欽點召還,人生峰迴路轉,莫過於此,有了皇帝撐腰,焉能不志得意滿,意氣風發?

自以為揣得聖意,有恃無恐,黎幹這番重居舊職的心態登時便不同了,從此不念經治,專一徇財謀色,比附權要,換言之就是飄了。

飄的後果就是歷來都清楚,大曆十四年,黎幹依為靠山的唐代宗駕崩,太子李適即位,是為大唐德宗,秋後算賬,黎幹慘遭褫官抄家流放,發配途中,賜死於藍田驛。

黎乾死後,子孫後輩也是該罷官奪職的罷官奪職,該抄家流放的抄家流放,其他的也是四散遷徙了。

有的南下去了安南,後來到了北宋初安南獨立出去後,那一脈黎氏建立前黎朝。

有的則在南方各地開枝散葉,有了祖輩教訓,大多都低調了下來,新明黎氏便是其中之一。

兩年前,黎佐傳道至合州新明時,被新明黎氏的族長黎明武當作了其失蹤的親弟黎明文的後輩子孫,並且還找來黎明文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