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身坐了進去,他輕聲一笑,打了個響指。前麵的司機發動車子,緩緩前行。

“先帶你去洗個澡,然後吃飯。”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很圓潤,就像是美聲男歌手一樣,隻是那銀色的麵具下,不知道掩藏的是怎樣的冷硬的鋒芒。

“先生,這就不必了,你這麼幫我,有什麼話不如直說。”我不認為這世界上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個男人,渾身透著一股神秘。

職業的本能,我也沒有跟他客氣。

“嗬!”他側目看向我,似笑非笑,“陸法醫何必這麼拒人於千裡之外,從那裡出來,總要先去去黴氣,接風洗塵。”

“我們並不熟。”

“放心,會熟的。”他說:“我叫納碩,你可以叫我碩。”

我並未接話,我的直覺,此人非常的深不可測。

“看來陸法醫對我戒備不小。”他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優盤,“不知道這個,能不能聽到你的一聲感謝。”

我的目光在那小優盤上上掃了掃,接過來,他順手拿了一個掌上電腦給我。我將優盤插上,點選了播放器。

畫麵上有三秒鍾的空白,接著,出現了一輛車子在馬路上疾馳的畫麵。這街道,好熟悉,好像我媽擺地攤的那條街!

我握著電腦的手下意識的收緊,畫麵上的車子已經駛近,我看的清清楚楚,是那輛改裝過後的賓士越野。

而透過車窗,那個輪廓,雖然看不清,可我依然一眼斷定,那是伊墨!

“嘎吱——”影片裡發出一聲刺耳的輪胎擦劃地麵的聲音,接著,我看到我媽倒在了血泊裡,而那輛車子,已經消失不見。

“媽!”當年的車禍現場重現,讓我毫無防備的流下眼淚。

與此同時,我手中一空,電腦被拿走。我側目,隔著水霧看著納碩。

他也同樣看著我,“我知道你在尋找你媽媽當年死亡的真相和兇手。”

“你怎麼會有這個?”我哽咽著問,整個人就像是從高處墜落,深不見底。

“這個你並不需要知道。”他聳聳肩。

“為什麼?”為什麼幫我?

“我說我和陸家豪有仇行嗎?我說我看不慣伊騰為非作歹行嗎?”一連兩個反問,雖然覺得不隻是這麼簡單,卻讓我無從反駁。

他笑了笑,又道:“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喜歡你,想幫你報仇。”

“納先生真會開玩笑。”我稍稍控製了下情緒,“有什麼條件直說吧。”

儲存了四年多的影片,若說這個納碩沒有陰謀,我死都不信。

“我真的沒什麼條件。”他說:“陸法醫總不甘心給他人利用做嫁衣,然後被一腳踢開,也不想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逍遙法外吧?”頓了下他又道:“護城河連發兩起兇案,聽說警方已經鎖定了嫌疑車輛,陸法醫一向嫉惡如仇。”說著遞給我一張邀請函,“明天上午十點,伊騰和陸氏新專案的發布會,哦,就是你研究的那個藥品第一階段發布會。”

“你想讓我做出頭鳥?!”他的目的再明顯不過,而他也並不掩飾。

“別這麼說,互相幫助,有句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今天救你出獄,就是我的見麵禮。”說著又把那個優盤放到我手中,“這是我的誠意,相信你很需要。”

我仰了仰頭,將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來,控製著自己不在伊墨麵前流淚,對他說到,“在此刻以前,哪怕是得到了這個證據,我都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知道作為一個執法人員這是不理智的,可我依然控製不了自己的情感。伊墨,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我的至親,我唯一的依靠是死在你的手裡!你知道我是多麼不願意恨你!

“不是我。”伊墨擰眉看著我,“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時候它也會欺騙你。”

“哈!”我頓覺好笑,“不要再花言巧語了,你覺得時至今日我還會再相信你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擺在眼前,不是空穴來風,我是法醫,我懂得拿證據說話。一件是巧合,兩件是巧合,難道件件都這麼巧合嗎?那你可真夠幸運的,老天爺偏偏件件巧合都挑中了你。

伊墨,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陸心悠!”他似乎有些急了,想要解釋什麼,被我冷冷的打斷,“不要叫我。”我再也不想聽到他的欺騙,咬著唇別過頭,“我不會恨你,從此後,我陸心悠和你伊墨,再無任何瓜葛。就當你從來沒有出現過,因為,我不想我的兒子,活在你的陰影下。”

轉身走出審訊室,我毫不猶豫的將手機交給了等在門口的馮隊。

就這樣吧,伊墨,我們從此兩不相欠,你要為你做過的事情負責,而我,能做的就是忘記。這一生,從這一刻,心如止水!

走出警局,已經是傍晚了!我望著天邊的落霞,打車去了墓地。

“媽,我為你報仇了!”跪在墓碑前,看著媽媽黑白色的照片,那笑容依然那麼慈祥。

“轟隆隆!”天空響起了一陣響雷,上午還晴好的天氣,此刻烏雲密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