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酉時六刻,夜幕籠罩了整片大地,掩蓋住了,白天戰場上的殘酷與血腥。

周軍已經全部歸營,白天的戰鬥周軍傷亡並不大,還不到兩千人,平原戰鬥就是如此,傷亡猶如積雪消融。

周軍帥帳中,李元白坐在帥案之後,帥案上放著的是張寒的白綾長刀。

左首是二皇子,右首是督司馬周敬,下面是七個周軍朗將。

“大將軍,張寒也是頭甲高手,這麼容易被活捉的嗎?”二皇子率先開口了,如果張寒被俘,他作為戰役發起者,其罪難逃。

“今日那個趙彤,以她的武藝來看,並非沒有可能。”旁邊的督司馬周敬開口說道。

“不僅是張寒,王林和皇甫覃也在那個趙英圻手中,另外我周國一萬五千精騎全軍覆沒,朔軍手握六千我周國戰俘,陛下那裡只怕會雷霆震怒。”李元白斜睨左首的二皇子。

二皇子也聽出了李元白的意思,他作為對朔國戰鬥的發起者,實在沒想到會如此嚴重,原先王林六天沒有訊息傳回,他只當是因為朔軍在春內道封鎖訊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短短六天,自己好不易攢下來的一萬五千家底就這麼打沒了。

想到這一萬五千精騎自己攢了三年之久,花費甚巨,就這麼沒了,疼的二皇子心裡在滴血。

李元白看著二皇子面色泛白,只當是二皇子心中有愧,卻也不想再繼續擠兌他。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張寒作為我大週三品雲麾將軍,如今被俘決不能置之不理,何況還有為國而戰的六千戰俘在朔軍手裡,此事本將已然無法擅專,必須要儘快上奏陛下,由陛下定奪。”李元白基本上把這件事情的基調定了下來。

“不可,此去同英府就算八百里加急,來回也要起碼六天,會延誤戰機的。”二皇子對於讓父皇知道這裡的事情還是十分抗拒。

李元白不好直接駁斥二皇子,便給督司馬周敬一個眼色。

周敬跟隨李元白十多年,十分明白李元白的意思,故而開口道:“二皇子,大將軍雖然有臨機專斷之權,但是僅限於四品以下,張將軍是我大週三品雲麾將軍,而且還是我大周九位頭甲高手之一,只能請陛下乾綱獨斷。”

“況且,今日那主僕二人的出現,還有六千戰俘,必須要陛下定奪才好。”李元白緊接著又補了一刀。

“可如果朔軍藉此機會,拖延時間,導致戰局不利如何?”二皇子還想最後爭取一下。

“今日那個趙英圻讓趙彤過來傳的話很有意思,趙英圻並非朔國的官,而且索要贖金也只是以個人的名義索要,從這些來看趙英圻還想傳達一個意思。”李元白抽出那把白綾,在帳中燈光下仔細的觀察著這把軟刀,用內力灌注其中,看著刀身變軟變硬,興致勃勃:“趙英圻的立場可能並非完全站在朔國一方,我大周其實也完全可以爭取一下這個趙英圻。”

“對呀,趙彤這等身手必不可能在天下間沒有一點訊息,但是如今卻突然冒出來,而且還只是以個人的立場出現,只有一種可能。”周敬趕緊附和道。

“大將軍和司馬的意思是說這趙英圻可能是隱世大派中出山的英傑?”二皇子很快領悟到兩個人一唱一和想要表達的意思。

“本將以為不無可能。”李元白收刀歸鞘,放在一旁帥案上。

“歷史上也有過幾次,隱世大派的傳人出山,才智卓絕者有之,武藝威壓天下者亦有之,都似這般二十左右年齡,一鳴驚人。這趙英圻公開表示不是朔國的官,說明趙英圻並無意入朔國為仕,對於你我而言,何嘗不是一個好訊息呢?”周敬配合著李元白一步一步的引導著二皇子。

“既如此,那便上奏父皇定奪,但是咱們這裡五六天的時間就白白等著嗎?”二皇子已經被說服了,甚至心中在想著如何招攬這趙英圻主僕二人,這等功勞絕對比攻下嘉、內兩縣大多了。

李元白和周敬相視一笑,薑還是老的辣,這個二皇子想隱瞞不報,李元白和周敬怎麼可能會替他背鍋,周國皇帝登基快四十年,這軍中除了他們督司馬,還不知有多少皇帝的眼線,想隱瞞不報真是痴心妄想,最後他二皇子有皇貴妃護持,最多就是斥責幾句然後禁足,最後還得是他們兩個老兄背鍋。

李元白親筆將今日戰場之事陳述清楚,並在最後加上一句:“趙英圻主僕二人,趙英圻兵法不凡,趙彤武藝超群,幸而並未為朔國所用,臣將盡力穩固局面,不讓他二人入朔為官,還望陛下儘快定奪。”

將急奏上下看了一遍,並無錯漏,放入油紙信封用封筒封好,蓋上自己的佩章,交由紅翎信使發往周國國都同英府直入宮禁。

李元白下令各營加派人手巡視,防止朔軍趁機偷襲,並要求前軍兩營多派斥候,緊盯朔軍動向。

次日中午,朔軍內縣旁,關正農的軍營之中,趙英圻從宿醉之中醒來。

趙彤早早的就已經將熱水毛巾備好,坐在床邊幫趙英圻撥弄火盆,一夜的燃燒,火盆中的木炭幾乎燃盡,帳中暖意退卻,趙彤加了一些新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