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了雪,屋子裡的地龍燒得暖暖的,我披散著頭髮,雙手抱膝坐在床上等待皇帝的臨幸。

晉禹是個溫柔的人,他進來就握住我的手,絲毫沒有生疏,問:“可有閨名?”

我答:“家人都喚臣妾阿雙。”

晉禹低頭淺笑,“是因為霜降嗎?真是個好名字。”

他伸手放下羅帳,擁我入懷。

紅燭帳暖,鴛鴦交頸。我忍不住輕吟了一聲,他卻停下了動作,捂了我的嘴,“阿雙,這種時候不要出聲,朕不喜歡。”

雲雨過後,我躺在晉禹身邊看著他的睡顏。

晉禹睡夢中喚著“阿希”,待抓到我的手後,才神情平復、陷入沉睡。

我覺得晉禹很可憐,明明愛人就在眼前卻只能對著替身。

第二天,我升了婕妤,封號熙。

宮裡這些女人都沸騰了,滿宮上下只有我的封號暗合了皇后的閨名。

不出所料,在給皇后請安的時候,就有人向我發難。

那人是前幾月進宮的馮婕妤,是禮部侍郎的么女,曾憑一首《高山流水》獨寵一時,那首曲子我也練過,李嬤嬤為了讓我練好還偷偷帶我去看馮婕妤的演奏。

可惜李嬤嬤失算了,她教我的琴棋書畫一樣也沒用上。

被奪了寵愛,自然心有不快,在我向她見禮時,她尖著聲音說:“陳婕妤的禮,我可受不起。”

我明白她的心情。

馮婕妤一天練琴四個時辰,就是為了練得像皇后;她付出全部的精力做到的還不如我什麼都沒做。

李嬤嬤說過:我不必和她們爭,因為我只要站在那兒,她們就輸了。

馮婕妤數落了我一番,也沒讓我起身,與我擦肩而過。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我的臉撞上了她腰間的玉牌,當即臉就紅了一塊。

白璧微瑕,甚是可惜。

李嬤嬤神色大變,連忙撲過來,可有一個人影比她更快。

晉禹從殿外向我走來,用手指捏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著。

他的手勁兒很大,捏得下巴生疼,眼裡是滔天的怒意,在聽見太醫說無礙後,才稍稍放鬆。

正當眾人鬆了口氣兒時,下一秒馮婕妤就被踢飛出去,晉禹清冷的聲音響起,“馮婕妤賜毒酒!”

我看見馮婕妤大口大口吐著鮮血,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皇后似乎早有預料,她讓李嬤嬤扶我去偏殿。傍晚就傳來馮婕妤染病身亡的訊息。

我摸著自己慢慢消腫的臉,問:“嬤嬤,若是我的臉毀了,皇上會殺了我嗎?”

李嬤嬤不語,我卻明白了:晉禹是絕對不會允許我頂著一張相似卻有瑕疵的臉活下去。

馮姐姐,你別怪我,我也是因為一副皮囊而已。

我開始慢慢了解這宮裡很多人。

劉貴妃出身世家、李賢妃是晉禹的表妹,兩人本不甘願成為他人的影子。可隨著舞姿最像皇后的何美人誕下了二皇子;刺繡像皇后的王寶林生下二公主;她們再也坐不住了,紛紛效仿跟風,期盼能誕下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