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華繼續嘆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心疼,卻又頗帶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書怡,你身為顧家的少夫人,走出去應該是風風光光的,而不是那樣隨意叫別人欺負啊。”

溫書怡看著她真摯的眼神,知道柳毓華說的都是心裡話,心下苦澀的意味更甚,竭力忍住快要掉出來的眼淚,想要提出的一了百了的話最終還是卡在了嘴邊,沒忍心說出來。

“知道了,奶奶,讓您擔心了。”恐怕只有奶奶一個人會承認,自己是顧家少夫人吧,在他們的圈子和圍觀群眾裡,自己只是德不配位罷了。

柳毓華分辨不出她是真的明白了,還是隻是在應付自己,皺著眉頭繼續道:“奶奶只是想讓你和越琛好好的,不要讓別人說了閒話。”

這句更如同一把鋼刀一樣,直直地插在了溫書怡的心中。

有的時候,她真的想問問奶奶,亦或是顧越琛本人,為什麼不想離婚的不是自己,偏偏所有的委屈和忍讓都給了自己,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地“維持”這段支離破碎的婚姻。 @

“嗯。”夜已經深了,溫書怡最終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一邊安撫性地順著柳毓華的背,一邊把人哄進了她自己的房間,自己便也回了屋。

一夜未眠之下,顧越琛並沒有回家。

次日清晨。

溫書怡揉著睜了一宿的痠疼的雙眼,大腦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特意趁著這個沒有人醒過來的時候,悄悄進了顧越琛一晚上都沒有開啟門的房間。

然後拿出了一張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桌上。心就如同那整齊乾淨的床鋪一般,一片死寂。

正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

溫書怡錯愕地轉過頭,對上同樣滿含驚訝的顧越琛的眸子。

顧越琛眼底浮現出了壓抑的神色,沉聲道:“你為什麼在我的房間?”

溫書怡習慣性地,理所當然地將那抹壓抑理解成為了厭惡,不禁在心頭暗自自嘲。

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不同意離婚的男人,卻在參與了有初戀在場的宴會後,徹夜未歸,回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在質問自己這個“妻子”,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房間。

溫書怡想到,在過去的四年裡,從來都是顧越琛有身體上的需求的時候,就會不加過問地直接闖入自己的房間,一味地索取,而他的房間,自己是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去的。

“怎麼,你是怕我覬覦你房間裡的檔案?還是錢?”在顧越琛的眼裡,她果然不過就是個拜金的女人而已。

溫書怡的心一緊,無暇再去顧及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回身將桌上的那紙離婚協議書拿了起來,遞到了他的眼前。

“我沒有理由再繼續承擔你的這些誤解和汙衊了。顧越琛,簽了吧。”把婚離了,也不用再擔心,我在你面前礙你的眼了。

顧越琛登時看到這張白紙黑字在自己面前放大,在瀏覽過加粗的標題之後,腦海中竟只有一個念頭浮現了出來——昨天那麼晚,這個女人斷然是沒有時間幹別的事情的,也就是說,這張離婚協議書,是她早就打好的算盤。

一股無名的怒火突然就在心中翻騰了起來,顧越琛一把將紙奪了過來,三兩下掃完全文後,直接將其撕碎,手一揮,紙片便洋洋灑灑地從溫書怡的頭上落了下來。

“離婚協議書被擬成這個樣子,看來你也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啊,知道婚內出軌分不到一分財產。”顧越琛都氣笑了,眯著眼,逼視著溫書怡。

溫書怡只感覺自己的心彷彿都和這些紙片一般,被撕碎了。

的確,在她擬的條約裡,她是完全淨身出戶的。

既然要和整個顧家完全割捨開,她當然不會拿走不屬於自己的一分錢。即使不是為了這個,只是為了洗刷自己以前“為錢嫁進顧家”的罵名,她也是會這麼做的。。

看著那些碎紙屑,一股濃濃的無力感突然湧上了心頭,溫書怡想掙扎,卻又無力掙脫一般,她隱約覺得,如果不是顧越琛玩兒膩了,主動要鬆手,自己便再沒有其他逃脫他掌控的可能了。

顧越琛看著她略顯疲憊的面容,一陣無言,就認為她是預設了,便更加肆意妄為地開始揣測:“你當初嫁進來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我家的錢?你這樣兩手空空地出去,你爸也不會同意吧。”

“你又是早就做了這個打算,依我看,你是早就傍上了大款,找好了下家吧。”這並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篤定的,帶著不加掩飾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