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茶終於沏好了,待到溫度差不多的時候,溫書怡將其端給了柳毓華。

「奶奶,我給你沏了茶,您快嚐嚐,它還能緩解您的病情呢。」

柳毓華一看到她進來,就舒展開眉眼,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細細品味起來。

茶味醇香,又帶有一絲苦味,溫度適宜,讓人回味無窮,柳毓華忍不住點了點頭:「嗯,不錯。」

「書怡啊,你真是幹什麼都能幹得這麼出色,還這麼為我著想,我真是找到了一個最棒的孫媳婦呢,真是便宜越琛那小子了,哈哈。」

她說著,笑了起來,溫書怡聞言,只是跟著附和了兩聲,卻明顯不如柳毓華那麼發自內心,是帶有一絲無奈和難為情在裡面的。

柳毓華年齡比溫書怡的二倍還要多,此時她的這些神色落在眼裡,柳毓華一下子就捕捉到並且讀懂了,止了笑聲,忽的開口。

「書怡啊,我知道,這兩年越琛讓你受了很多委屈。而你一直為了維護顧家在外的名聲,顧全大局,委屈著自己。」

只是這一句話,溫書怡就感到鼻頭一酸,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減緩了眼淚的產生與流出。

柳毓華看著,感到內心一痛,忍著心疼,繼續勸說:「可是,我這次回來,透過昨天的觀察,我能看出來越琛這孩子,是有醒悟了的,你能感覺到嗎?」jj.br>

話頭拋到自己這裡,溫書怡也不得不直面著這個困擾了自己一天半的問題:她確實是感到顧越琛有些許變化的,可和他過往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相比,這點改變又算得了什麼呢?

但看著面前這個給予自己親情的人,縱使保養得很好,但眼周已經布上了細紋,只是那雙眼睛,還是黑亮黑亮的,絲毫沒有老年人的渾濁,此時正直勾勾地注視著自己。

溫書怡終歸只是點了點頭。

柳毓華鬆了一口氣,也跟著點點頭,嘆道:「他這個人啊,就是行動攆不上想法,有什麼感情都意識不到,也不會直接表達出來,才會總傷害在意他的人,和他在意的人。」

「這也許和他母親的早逝,和那個有神經病的爹給他營造的過去環境有關係,但雖然童年給了他那樣孤僻古怪的性格,這也的確不應該由你來承擔。」

溫書怡聞言,呼吸一滯。

她雖然嫁到顧家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但對於顧氏這樣的世家,顧越琛的這種童年過往,絕對不是什麼可以拿出來放在臺面上講的東西,因此,這麼多年來,自己只知道他無父無母,卻不知道這背後的細節與隱情。

顧越琛居然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感受過父愛與母愛。

同時,柳毓華將這些事與自己提起,就說明她是打心眼兒裡把自己看成是她的孫媳婦的。

儘管這件事她已經提過很多次,卻總是在以任何方式、任何話語來證明著這句話是真的,每每都會給自己心間注入慰藉與暖流。

溫書怡不禁心頭就軟了幾分,聽著她繼續徐徐開口。

「雖然他口是心非,但是我帶著他長到這麼大,我可以看出來,他是很在乎你的。」

「書怡,既然他現在已經開始悔改了,你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懇切,溫書怡內心開始糾結不斷。

畢竟如果她信錯了,就將是萬劫不復的後果,她不能拿著自己,連帶著玉青的未來一起赴這場有關顧越琛的賭約。

溫書怡最終只是低低「嗯」了一聲,在聊天中看著柳毓華把茶喝完,離開了。

也許是公司實在有要緊的事,顧越琛下午到底還是出了趟門,再次回來時,已經是傍晚。

溫書怡本正躺在床上研讀劇本,臥室門的鎖突然「咔噠」一聲,顧越琛風塵僕僕的模樣就出現在門口。

二人對視一眼,顧越琛走進來帶上了門,把西裝外套脫下來隨意搭在了書桌前的椅背上。

溫書怡看著那衣服,一般來說,它應該是被掛在玄關的衣架上的,此時被帶到了這裡,就說明顧越琛是一回到家,就直奔自己的臥室的。

顧越琛去衝了個澡,很自然地直接躺在了溫書怡的旁邊。

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自己的腰間的時候,溫書怡率先開了口:「你今天輕一點,奶奶在隔壁。」

那隻手一頓,居然立馬縮了回去。

顧越琛坐起身,回頭看著她:「我沒那個意思,你的腿不是受傷了嗎?醫生說需要靜養。」

溫書怡一怔,輕輕張了張嘴,想問問之前,自己哪怕剛做完手術也要強上的人是不是他,最終還是識時務地沒有說出口。

但旋即又一想,沉默豈不就會顯得是自己有些慾求不滿一樣?